第六章 天吏的作用
小的時候，我一直都跟著師父學探陵官這一套，沒怎麽跟別的小孩子接觸過，而師父也隻有我一個徒弟，師徒倆相依為命，天天跑江湖替人看風水。
那時候我一個小孩子，自然是不明白為什麽別人都有小夥伴我沒有，便拿著這個問題問過師父。
那次，師父沒有照往常一樣哄我，所以我記憶很深刻，一直到現在，我都記得師父回答我問題時那種悵然的神色。
師父那時沉默了許久，終於說:“我們探陵官，其實也並不是孤獨的，這一脈中，除了我們地官之外，還有天吏，隻是……”
後麵的話，師父沒有再說下去，我記得那天師父很晚才睡，還罕見地喝了酒。
想到這裏，我總算是對麵前這個叫林星瀚的家夥所說的話，有了那麽一點兒相信。
林星瀚仍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似乎在等我開口，那張白皙清秀如女子的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我端起檸檬水抿了一口，說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林星瀚終於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上道的，跟我一起幹大事兒吧！”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林星瀚，這個家夥總給我一種吊兒郎當的感覺，所以他說的所謂大事兒，我有些不信。
菜一道道地上來，我摸了摸咕嚕嚕作響的肚子，幹脆不回答他的話，先拿起筷子開吃。
林星瀚見狀也拿起筷子，似乎並不急著等我表明態度。
兩個人酒足飯飽，林星瀚擦了擦嘴，道:“怎麽樣？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想了想，現在我身上錢也不多，估計是撐不到我找到下一單生意，幹脆就先跟著這個家夥。
“說吧，什麽事兒？”我看著林星瀚。
林星瀚輕描淡寫地道:“這事兒吧，其實也不是太麻煩，就是轉接個風水而已。”
聽到林星瀚的話，我不由得有些遲疑。
轉接風水，也就意味著轉接了氣運，說好聽點兒的叫轉接，說不好聽的，那就是偷！偷人家的風水，偷人家的財運權運。
這種事兒很缺德，要是師父在的話，肯定不會允許我去的。
我正打算拒絕，林星瀚又開口了。
“我查過了，要轉接的不是什麽大運之地，隻是個小小的財脈而已，事成之後有八十萬酬勞，我們對半分。”
不得不承認，林星瀚這一句話讓我心動了。
我現在才掙多少錢？一個月下來，撐死了接到四五個單子，掙兩三千塊錢，把衣食住行什麽的一除開，剩個千把塊就不錯了。
八十萬的酬勞對半分，我能分到四十萬，這四十萬買個鄉鎮上的房子，再拿出一部分去做個小生意，我還能剩下些錢娶媳婦兒。
一單頂一千單啊！
不過，我還是不太相信有這樣的好事兒。
“你也是探陵官，為什麽你自己不做？”我問出這句話的同時，眼睛也在林星瀚的臉上細細地看著，想要捕捉到他神色的變化，以免他騙我。
雖然，我並沒有什麽東西給他騙。
林星瀚聽到我的話，臉色確實是變了，不過卻是變得十分無奈:“我要是能自己做，幹嘛還要來找你，平白給你分一半？”
“觀星象鬥轉，看顏骨性情，我倒是其中好手，但這風水堪輿，我也隻是一知半解……”
我有些奇怪了起來:“你不也是探陵官麽？怎麽……”
林星瀚搖搖頭:“探陵官分工很明確，你師父應該跟你說過，風水堪輿是你們地官的事兒，我們天吏不會啊！”
“我們天吏，主要還是負責看人顏骨，觀天星象，還有就是，處理一些，比較那什麽的東西。”
“觀人顏骨，觀天星象……那有什麽用？”我問了一句。
林星瀚瞪大了眼睛，似乎在驚訝我問的這個問題。
從他的眼神裏，我看得出，他覺得我問的這個問題很白癡。
但他還是解釋了:“拿顏骨來說，一個人的顏骨之中，能看出這個人的性情心境，亦能看出其部分氣運。”
“黴運將臨的人，顏骨便有異變，眉沉遮眼，蔽目掩神，精氣被斂。”
“以前的皇家，也常有要根據我們天吏意見來選定繼承人的。”
聽到這裏，我不由得撇撇嘴:“哪兒有那麽扯的事兒，人家皇帝選繼承人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兒，還要找你們？”
林星瀚的眉毛挑了起來，神情中透出一股淡淡的驕傲:“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就拿最近的清朝來說。”
“清世宗雍正，膝下一共十六個兒子，皇長子和次子幼年夭折，剩下的兒子當中，按照嫡長子繼承製，最應繼承皇位的乃是皇三子愛新覺羅弘時，但雍正駕崩之時，卻將皇位傳與四子弘曆，即後來的乾隆帝，並且令三子弘時自斃。”
“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有點兒疑惑，清史我也有了解一二，雍正的皇三子弘時並非什麽昏庸無能之輩，按照慣例，皇長子和次子早夭，應該是三子承位。
可這……
林星瀚微微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時有一個人，名叫高其倬，他曾官至兩江總督和戶部尚書，乃是朝中一品大員，但實際上，他也是當時探陵官中的天吏，雍正的陵墓，就是他選的，而雍正每一子出世，都經他看過顏骨。”
“雍正臨死之前，聽他的意見選了弘曆為繼承人，所以才有後來的康乾盛世。”
“這樣說，你明白我們天吏的重要了嗎？”
我應了一聲，道:“你的確很重要，但這事兒還不是要我來，說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轉接風水的時候你能做什麽，有什麽用。”
這句話一出，我分明看到，林星瀚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看到他臉色變得難看，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讓這家夥坑我剛剛掙來的一千塊錢！
“等我們開始做事兒，你就知道我有什麽用了。”林星瀚低低回了一句，喚來老板結賬。
跟著林星瀚出了飯館門，我問了一句:“現在咱們去哪兒？”
林星瀚看向西南方向:“甘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