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爭吵
工大的校園建築，主體建成於5，60年代，具有濃厚的俄羅斯風格。在80年代末，即使是從江浙一帶來的學生也對工大的建築和校園讚歎不已。
袁帥和幾個老鄉同學結伴，把新學校的上上下下逛了個遍，算是過了個到此一遊的癮。
“成永興怎麽沒有跟你一起出來？”
嚴亮是個大高個，在高中時擔任班長，成熟的比較早。一般來說，隻要有他的場合，就會自動的成為核心人物。用後世的話來形容，這就是標準的高富帥！
在場的幾個學生也都是化工廠的子弟，或者是高中同校，或者是初中或者小學同校，算是互相認識。
“成永興？一大早他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估計是昨天睡多了。昨天他至少睡了16個小時！”
“幹啥睡這麽多？”
“昨天不是輪到我們專業檢查身體嗎？他驗血的時候暈針，昏倒了!回來以後就一直睡覺！”
“他沒事吧？！”成永興在這一批人裏，是年紀最小的。這些學生都是工廠子弟，父母互相都認識，相互關係也都不錯。
“他應該沒事，我看他能吃能睡的。”昨天買回來的兩個饅頭，都被他吃掉了。
“咱們還是去看看他吧，別出什麽事情。”嚴亮提議了一下，他的責任心比較強，這也是大家信服他的原因。再說校園雖大，沒有解說，男孩們對千篇一律的冰冷的建築已經產生審美疲勞了。
“就是，一起去，原來昨天昏倒的是他啊，真是給春城的人丟臉！”有些人昨天也參加了體檢，聽說昏倒的事情，但沒有想到是自己人。
“就是，見麵要埋汰埋汰他！”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往回走，誰也沒有把這個事情當回事。這些工廠的子弟們，在千裏之外的冰城，相互間有了一個時髦的稱呼，老鄉。
由於在工大的春城學生太多，所以隻有來自工廠的子弟才被互相認可為老鄉。
……
“前麵幹什麽呢？”
“好像是打起來了！”看熱鬧的天性，被喚醒，大夥突然來了興趣。
袁帥領著同學們，快走到自己專業宿舍的時候，結果發現走廊裏有一群人圍在那裏。
“唉？那是我們寢室！”
袁帥發現人群是堵在自己寢室門口，趕緊往前擠！
“讓讓，讓一讓，看什麽看！”結果還沒有等他走過去，一個罵罵咧咧的學生從宿舍裏走了出來，門口的人自動給他讓了一條路。
“瞅什麽瞅！少見多怪！”來人整理了一下被扯亂了的衣服，罵罵咧咧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冬北的社會風氣十分的凶悍，“瞅什麽瞅，瞅誰呢？”這種詞往往是動手的前奏，如果另一方回一句“瞅你咋的！”那幹仗的成功率就有五成了。
“這是咋了？”袁帥抓住一個散場以後往外走的同學詢問。他還沒有把所有同學的名字記住。
“成永興剛才跟一個高年級同學撕吧起來了。”
“撕吧”是一種冬北獨有的詞匯，代表雙方互相拉扯，但是還沒有互相毆打。
“成永興？”成永興的年齡比其他同學都要小一歲，所以在大家的心目中，這就是一個乖寶寶。怎麽剛來大學就變了一個模樣？
“為啥？”
“我也不清楚，剛才走的那個人是大三的學生，不知道怎麽跑你們寢室去吹牛，結果吹著吹著，就跟成永興吵起來了。你這老鄉也夠猛的了，這還沒開學，就敢跟學長幹架！”
十幾歲的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子，每大一歲，身體條件都要強壯不少。除非特殊情況，低年級與高年紀學生打鬥或者競賽，都是必輸無疑。
“嗬，你們這是準備打群架嗎？”說話的同學，看了一眼袁帥身後的一群人，這是後援團來了啊！
“沒真打起來就好！”
春城的學生走進寢室的時候，屋裏的人看見來了一群更猛的，也就散去了。剛入學的學生，現在摸不清情況，看到麻煩，自然就躲了出去。
能考上工大的學生，大多數都是績優生，對打架等暴力活動，能躲就躲。
“你沒事吧！”嚴亮走到前麵，出聲詢問。大家雖然高中不是一個班，但高考前，由於學習成績都不錯，被學校組織在一起特訓了一段時間，所以兩個人的關係還算不錯。
“我沒事，這個小兔崽子嘴裏一直不幹淨，我沒忍住就回敬了幾句，結果就吵起來了。”
成永興一個人滿臉通紅的坐在床邊，正在那裏慢慢的回複心情。
“他說你啥了？”
“他一直說，你懂啥？你知道什麽？你啥也不懂！一直在那裏說。”
嚴亮和一群同學互相看了一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種話他們聽得多了，從小聽到大！家長，老師等，每次教育他們都是這個口吻。
“你跟他吵啥，再說他是學長，表麵上讓讓他，也就完事了。”袁帥則插了一句話。這些新生，到一個新地方，心態比較謹慎。出門之前，家裏也是千叮嚀萬囑咐，就是不要出去惹事！再說，考上工大的學生，高中時候都是乖寶寶，打架鬥毆的事情更是聞所未聞！
“現在的年輕人，連起碼的尊重都不懂，素質真差。不過我沒事了，謝謝你們。”成永興已經從激烈的情緒裏平息了下來。
“對了，你為啥說他是小兔崽子？他是大三的學生，比你大多了吧！”成永興本來就比正常的學生小一歲，比大三的學生差了三歲都不止。
“咦？你們幾個怎麽湊在一起了，這是有什麽活動嗎？”成永興改變了話題。
“都是來看你的，聽說你昨天昏倒了。不過看樣子，你根本沒事，都能打架了！我們也就放心了！”
“你們的房間好像比我們的要大啊！”隨著事態的平息，眾人也就轉移了注意力。王天俊是第一次來二舍，他們的宿舍在一舍，每間屋子的麵積比二舍宿舍要小一些。
“這兩天你可真是天天有新聞啊！昨天昏倒，今天打架，嘖嘖！”幾個人在那裏表揚著。男生骨子裏都是有熱血的，雖然他們自己不敢動手，但不妨礙給別人加油。
現在還沒有網紅的概念，成永興實際上已經是小範圍內的網紅了！至少在檢測係，大家都知道了有這麽一個生猛的小師弟，一入學就敢跟大三學長打架。
……
“一起出去走走吧，就當散心了！”坐了一會，嚴亮提了一個建議，贏得了大家的讚同。寢室裏空間很局促，外邊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十分適宜遊玩。
“好，等我換上衣服，我給你們來當導遊！”成永興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導遊？你以前來過？你在冰城這邊有親戚嗎？”一群人都來了興趣！如果大家誰在這邊有個親戚，那麽就算給眾人提供了一個據點，至少被罩等這些大件，就有地方洗了。
“沒有，不過做夢來過！”成永興換上了短褲和大背心。今天他算是故地重遊了。
“做夢來過？哈！”
“我們剛才都逛一圈了，給你當導遊還差不多！”人群中自然有人不服氣。
“那我問了你，工大的主樓是由幾座樓組成？”成永興領頭走出宿舍，大家不自覺的跟在了後頭。不知不覺間，他就控製了談話的主動權。
“主樓？不就是一座嗎，怎麽還幾座？”
“不知道了吧！主樓實際是個樓群！是三座樓組成的，主樓，機械樓，電子樓。”
“你是不是上午自己來逛過了！”
“聰明！”
成永興領著一群人，重新走上到此一遊的道路。他手裏就差舉一個小旗了。
今天早晨，他一起來就已經把工大重新逛了一遍。所有的建築，街道都與他的記憶一模一樣，保持得很好，曆經三十年而不變。
大學畢業後，成永興隻是在96年與女朋友回來過一次，再就沒有來過，這次夢回故地，心情也還是很高興的。
雖然成永興拋出的一些典故有點吸引力，但是同學們實際已經逛了一圈了，所以晚飯後，小旅遊團也就解散了。
飯後，成永興在微涼的天氣裏，在校園裏獨走，整理這兩天的所見所聞。
這兩天他經曆了迷茫，興奮和興趣，現在就需要麵對現實了。
80年代末90年代初，是最差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時候。這幾年國內國外的各種思想形式變化，極為劇烈。國家的發展方向也不斷的大轉向。經濟發展的重心，從北方在徹底地向南方轉移，很快就會給北方的老工業基地，留下一地雞毛。
這個時代也是最好的，一切推倒重來就意味著無限的機會！股市等穿越者的提款機馬上就要開場。全麵向錢看的曆史，慢慢的拉開了序幕。
今天的吵架，不僅僅是態度的問題，更多的是人生觀。很多人隻有出了國才知道愛國，他也是其中一員。爭吵就是圍繞這個話題展開的。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動手解決問題。
成永興這幾天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己現在是在哪裏？是在一個裏，還是在一個遊戲裏？如果在裏，主題是什麽？如果是在遊戲裏，任務是什麽？
也許所有的秘密和線索，都藏在剛才的爭吵當中了。
因為這次爭吵，不在他的記憶中！！！
這是世界給他的新線索，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