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合作
沈諾真的有些生氣了，以往不論穆夏峰怎麽幹涉自己，她都可以理解為是他盡心盡力為自己考慮。然而今天穆夏峰直接戳痛了她的心，讓她內心最不能麵對的傷疤再次撕裂。
她對著穆夏峰怒目而視，氣到呼吸都變得急促。車裏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穆夏峰抿著唇就是不肯打開車門。沈諾和穆夏峰兩個人僵持不下，最後還是沈諾先泄了氣。
“如果我還在想等他愛我，我怎麽會逃出國。”沈諾坐回位子上，右手蓋住了眼睛，輕輕地說著，“可是夏峰，我沒辦法說忘記就忘記他，以前不能，現在也不會。”
“回國之前我總會想，如果被他發現我還活著，他會怎麽做。那天他就這樣出現在我麵前……”沈諾聲音越說越小，穆夏峰的眉頭越皺越緊，他不喜歡這樣的沈諾，他現在隻想讓沈諾閉上嘴，不要再說了。
然而沈諾並沒有想停下的意思，她太久沒有跟別人講過這些，今天穆夏峰的行為讓她忍不住想一吐為快。
“你知道嗎，他不認得我了。他對我笑，對我體貼溫柔。他不僅不恨我，甚至對我，對小星和小月都很好。可我越知道我在他那裏是特別的，我就越害怕。”想到自己在午夜夢回時經常因為害怕而做的噩夢，沈諾打了個冷戰。
她沒有睜開眼睛，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穆夏峰沒有說話，他看到沈諾脆弱的模樣，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麽剛剛要因為衝動說這些他們平時都諱莫如深的話。
“我真的很害怕他發現，小星和小月是他的親生孩子，害怕他知道我騙了他……我從沒有忘記那年假死逃跑，他恨我恨到想掘我的墳。”
“沈諾，你看著我。”穆夏峰伸手將她扳過來正視著自己，他下了個決定，今天必須跟沈諾說清楚，他真的不想讓沈諾再跟冷彥辰有任何關係。
“你不能再喜歡冷彥辰了。”穆夏峰說，聽見他的話，沈諾慢慢睜開眼睛，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今天之前，她從未聽穆夏峰評論過自己和冷彥辰的事情，穆夏峰一直都是安靜地幫自己做事情。
“老穆，你今天怎麽了。”沈諾問。
穆夏峰深吸了口氣，說：“你難道不奇怪，冷彥辰為什麽能用短短五年的時間就重新奪回控製權，把他弟弟冷子奇給打壓得根本無法翻身嗎？”
“……”沈諾恍然，她的確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重新和冷彥辰相遇之後，她隻擔心冷彥辰會對自己報複，從沒想過冷彥辰這幾年都做了些什麽。是啊，他當時雙腿殘廢，後麵隻聽說他成功奪回了權，細節她卻從未了解。
“是江家幫了他。”見沈諾從悲傷的情緒裏出來，兩人之間的氣氛才好了一些。穆夏峰鬆開了沈諾，告訴沈諾自己這幾年的調查。
沈諾消化了一下這句話，連忙抓住穆夏峰的衣袖，問：“你是說那個江家嗎？”
如果是江雪靈的那個江家，就解釋了為什麽江雪靈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冷彥辰身邊，冷彥辰還對她偏愛有加。江家和沈家一樣是古董世家，兩家人原本是世交好友，可江家人總愛在古董上動手腳。
沈諾的爺爺素來光明磊落，一次古董鑒賞會上，他發現江家人試圖刻意將贗品和真品對調，以謀求私利。一怒之下，便和江家徹底劃清了界限，從此江家的聲譽一落千丈，古董生意也處處被沈家比下去，頓時就變成了世仇。
穆夏峰點頭表示沈諾說對了，他繼續說：“江家雖然近十年日漸式微，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國內的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覷。當年冷彥辰就不知道怎麽跟江家搭上了線，跟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讓江家幫助他重新上位。”
“協議？”沈諾腦袋有些眩暈，她知道江家的生意沒有幾樣是幹淨的。相比起來，江家小女兒江雪靈是飛揚跋扈了點，總歸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可如果冷彥辰是和江家家主合作，那他的手上得沾了多少不幹不淨的賬。
看到沈諾逐漸凝重的表情，穆夏峰知道沈諾終於聽進去自己的話，心裏欣喜：“對，我查到有消息，這幾年冷家和江家的聯係越來越緊密，甚至連賬目上都有很多重合的部分，這點非常可疑。”
“所以你說，冷彥辰私藏國寶的事情，是和江家有關的？甚至有可能，是他和江家同流合汙，共同打文物的主意。”沈諾感到心寒，江家絕對不是什麽幹淨的水塘，一旦跟他們拉上關係，哪怕是冷彥辰，也一定會染得一身黑。
更讓她有些窒息的是，聽穆夏峰的描述，分明是冷彥辰主動和江家聯係的。她想到一開始自己遇見冷彥辰，不就是因為幫江家運那些贗品文物嗎？
“正是，後麵我也暗中調查過好多次。冷彥辰對古董一竅不通，可這幾年他背後的產業幾乎都跟江家人有一定聯係，一開始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這件事並沒有確鑿的證據。”穆夏峰說。
“你現在告訴我，告訴小星，是因為你掌握了他的一些證據。”沈諾絕望了，比冷彥辰不愛她還要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冷彥辰和這些肮髒的交易有關係。
“對，我發現冷彥辰名下有一家公司，一直在替江家人把那些非法得來的古董偷運出國。據說江家還給他送過去價值連城的國寶級文物，所以很難不去相信，他自己沒有參加江家幹的勾當。”
穆夏峰的話跟錐子一樣一下一下地鑿著沈諾的心，沈諾感覺自己喉嚨有些幹澀，呼吸的時候都帶著一絲腥甜。她閉上自己的眼睛，艱難地說道：“你這次回來，說要辦什麽事，其實是為了我吧。”
“你是來告訴我，冷彥辰是不可能和我有結果的。”沈諾笑了，揚起的嘴角卻展現了一個難過的弧度。她承認她有時還是會對冷彥辰抱有幻想，現如今觸及底線，哪怕是冷彥辰現在就跟自己求婚，說他有多愛自己，她也絕不會考慮。
“爺爺自小最愛我，他的在天之靈在看著，怎麽會同意我和這種褻瀆文物的人有關係。”沈諾雙手緊緊攥著，她說著這些話，心底竟然泛起了陣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