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四尺玉(20)
如果說權鳳春是兩個人要尋找的終極目標,那麽小生子一定是通往終極目標的重要樞紐。
“我來到這個世界看見的那群孩子,最清晰的一個就是小生子,我覺得我們必須找到他。”萬重的表情十分認真。
青岫則拿出了筆和記錄的本子:“亟待解決的問題很多,我們需要理一理。”
萬重托腮盯著青岫的本子,很喜歡從對麵的位置看他用左手流利地寫字。
青岫所寫的第一點就是“通過小莫聯係到閔黎生”,第二點則是“想辦法找到《七殺》的作者嶺南人”。
萬重:“我已經找三把劍要到了當初《七殺》小說責編的電話,今晚就試著聯係嶺南人。”
青岫已經見識了萬重之前的雷厲風行,所以對於他提前為行動做好鋪墊的事情,一點也不意外。
青岫用筆寫下了第三點——聯係衛樺。
在萬重發問之前,青岫就將今天在璞玉中學的所見所聞簡單說了一遍:“可能因為衛樺的作品是唯一一幅和嶺南有關係的,所以就格外留意了一下。另外,金魚池的瓷器也在中學的展廳出現了,而且是國大師郭守顓先生的巨目金魚瓷器,我總覺得權鳳春一定和金魚池有關係,但目前還是無法聯係起來。”
這種感覺很難受,明明知道這個人和這個地方一定有關,但卻找不到一絲聯係的痕跡。
“你在金魚池,有什麽其他發現嗎?”青岫又問,目前權鳳春和那裏唯一的聯係,大概就是在金魚池發現了勒頸女子的雕像。
此時的咖啡廳格外安靜,除了青岫萬重這一桌,就是距離很遠的挨著門邊的一對中年夫婦了。服務員也百無聊賴地放空著自己,似乎已經在盼著打烊了。
萬重從包裏拿出一隻盒子,小心地打開,裏麵赫然有著7枚玉墜,大的有雞卵大,小的隻有花生米那麽大,質地算不上好,大多數是瑪瑙的,也有幾塊看上去並不怎麽潤的淺色玉雕。
這些玉雕所雕琢的,仍然是被繩子勒住脖子的年輕女子,女子的樣貌幾乎一致,但發型和衣著都不盡相同,甚至有一個是漁家女的形象,戴著鬥笠,手中的竹籃裏有魚。
青岫想起什麽,轉過來看其背後,發現繩頭處打了精致的結,頂端留有一截繩穗。
青岫將每一枚玉雕翻過來看,又拿出了自己的那枚女學生玉雕:“都是草繩,而且都是那種特製的草繩。”
萬重顯然已經注意過玉雕上的繩子了:“我們今天已經用草繩和麻繩的區別,證實了案件有兩個凶手。用這種草繩的是A,但殺死冉秋夕的凶手是聶某。”
在這兩個事實麵前,隻能推斷,玉雕女子並不是冉秋夕,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玉雕女子是同一個人,那麽這些女子的形象大概來自於這個女子本身的特征或者經曆。”青岫指著自己手裏的這枚女學生玉雕,“通過對璞玉中學的女生校服的了解,這個女生或許是民國時代的人,也有可能是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的人。但偏偏不會是冉秋夕,首先冉秋夕上的是另一所中學,其次,冉秋夕上中學的九十年代,璞玉中學已經改為男女同校,校服也變成了運動服。”
兩個人都沒有再往深處說,這個玉雕上的女子,如果確定不是冉秋夕,那麽她極有可能是權鳳春。
但權鳳春的雕像為什麽會出現在冉家?這些雕像到底出自誰之手?
始終是個謎。
咖啡廳的複古鍾表已經指向了晚九點,兩人決定先回酒店房間。
萬重從前台取了助理給送過來的手提電腦和行李箱,就同青岫一起進了電梯。
“你這兒有個熟人是吧,要是問起來我怎麽介紹自己,”萬重感受著電梯緩緩上升,“就說我是珊珊?”
青岫低頭摸了摸鼻尖:“你是珊珊的表哥,來寄寓市出差。”
三樓到了,電梯門開,正站著徐澄光,他並沒有踏進電梯,而是有點等著青岫的意思。
萬重跟著青岫一起走出去,衝徐澄光點點頭。
“有朋友一起啊?”徐澄光毫不見外。
青岫:“是我女朋友家的親戚,正好出差來這裏辦事。”
“哦,我還以為是本地人。”徐澄光又衝萬重笑笑。
萬重沒有多說,直奔房間走去:“我先洗個澡,累了一天了。”
青岫邀請徐澄光進屋,徐澄光擺擺手:“長話短說,今天的貨出去了,差不多賺了三倍。你要是想出手也盡快。”
青岫有幾分驚訝:“你在本市就出手了?今天?”
徐澄光壓低了聲音:“這東西可能真的不太吉利,我今天給一個懂玉的朋友發郵件讓他看圖,他讓我趕緊出手,以免夜長夢多。我這個朋友有點道行,很多事情都能說準。你知道嗎,我今天從金魚池回來,兩次!兩次差點被車撞上!”
“你出手給哪裏了?”青岫不大相信這種玉雕能在本地賣出去,而且還是三倍的價格。
“就附近一個大玉器店,店主人姓歐陽,他說這種東西有多少收多少,但……”徐澄光頓了頓,“他說他會辨別真偽,說這種玉雕在2000年之後就不出了,所有近期出的都是假貨。”
“既然這東西這麽不吉利,那他收過來做什麽?”青岫問。
徐澄光露出個諱莫如深的表情:“這就不好說了,同樣的物件兒,有的人拿著就要出事,有的人就一帆平順,說不定還能發大財!命格不同嘛。”
“那個珠寶店在什麽位置,我明天也去看看,”青岫似乎也不相信自己有多命硬,“能出手就出手。”
兩個人聊了一陣,才發現正是站在324房間門口,上方的燈還壞著,導致光線很暗,愈發顯得這段對話格外神秘。
徐澄光神秘地說:“你知道嗎,我今天看見這個房間的住客了,特別古怪的一個人,大胡子,邋裏邋遢的,褲子上嘩啦嘩啦掛著好多古幣!我雖然不鑽研古幣,但也稍微懂點行,那些應該都是真貨!”
古幣?青岫莫名想起萬重丟失的那個裝了硬幣的密碼小錢包。
“那個人,還住這兒?”青岫遠離了324門前的區域,生怕有人正從貓眼後麵盯著自己。
“退房了,我親眼見他退的房。”徐澄光很肯定。
這時候,似乎是要驗證徐澄光剛才的話似的,一對年輕情侶提著行李箱從電梯出來,走向了324房間,用房卡開門進去。
“那人看著就跟剛從西藏流浪回來一樣,”徐澄光又形容起那個神秘的房客,“這會兒估計已經到了福建了。”
“福建?”青岫怔住。
“是,我中午見他從前台取的火車票,就是去福建的,是永春。”
“永春?”青岫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麽驚訝,“我倒是去過那裏,挺好的一個地方。”
“反正那個人很古怪,估計經常天南海北到處走,”徐澄光搖了搖頭,“背包客,流浪者,古董販子,都難說。”
徐澄光準備往電梯那邊去:“我今晚約了個搞集郵的朋友,小禮,咱們改天聊啊。”
“好,您忙您的。”
……
青岫回到326房間的時候,還在消化著從徐澄光那裏得到的豐富信息。
萬重一麵擦著濕頭發,一麵從洗澡間走出來:“還不錯,你這兒正好是個商務間,兩張床,我也省得另訂房間了。”
青岫把剛才聽來的話說給萬重聽。
萬重聽後微微抬了抬眉:“那個西藏流浪者,先不必考慮他了,咱們就算這會兒去火車站買上去永春的票,恐怕初七就要在火車上度過了。倒是那個珠寶店,你可以在你的記錄上加上第四點——聯係珠寶店的歐陽老板,尋找玉雕線索。”
萬重簡直就是個優良的信息過濾器,很快就提煉出了最重要的內容,至於那些看似重要而對其也無能為力的信息,萬重就當做視而不見了。
這也是一種本領。
青岫去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這時才發現萬重的電腦已經打開著了。
青岫將相機和筆記本電腦用數據線連接起來:“咱們先把今天我拍的照片看一遍,展品非常多,有很多我都沒來得及細看。”
“成。剛才我跟小莫已經聯係過了,他答應幫我打聽小生子現在的聯係方式,”萬重將那幾枚玉雕擺在了桌上,“論壇裏有近朱提供的玉雕放大圖片,咱們最好還是對照一下真偽,尤其是繩頭的部分……”
萬重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表情痛苦地重重向後倒去,同他一起倒下去的是青岫。
現在正是午夜10:00,兩個人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脖頸處,如果說昨晚的感覺僅是一種瀕死感,那麽今天的感覺就是真實的死亡。
幾乎超越了人體極限的窒息很快將兩人的意識淹沒,那種越絞越緊的痛楚從脖子蔓延到全身,但卻因意識模糊,一切痛感又似是抽離了身體,直達了靈魂。
很久之後。
就像是一生一世那麽久之後。
兩個人才漸漸蘇醒過來,意識雖然回來了,但是久久無法言語,每個人都在用生命之力呼吸著新鮮空氣,因為這世上再沒有比呼吸更重要的事情。
“我的背疼。”這是萬重恢複過來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此時青岫眼中是高高的天花板以及橫在左側視角的半張椅子,昨天自己就有過背後痛的感覺,但那時候是左後心和後肩的位置,現在則是在正中的脊椎:“胸椎往下,到腰椎。”
萬重扶著床慢慢站起來,同時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玉雕,其中一個瑪瑙的摔壞了,但他現在顧不上這些,他把自己的身體像麻袋似的放在椅子裏,看著已經慢慢站起身的青岫:“瀕死感在加深,明晚估計就是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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