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移（ 16）

  幾乎是瞬間，她就猜到了那人是誰。


  無他，晴妖對那雙眼睛太熟悉了。


  她曾在發病期間神經質地盯著這個人的視頻看整整一天，她所有表演、活動、采訪以及雜誌和照片，她全都一個不落地看過。


  那是司黎，她絕不會認錯的。


  三年前她得了分離性障礙，整天渾渾噩噩，痛苦又頹喪。


  有一次她在浴室試圖自殺被丈夫發現，去醫院的路上，她坐在車上，靠著座椅，眼睛無意識地望向窗外。


  她正放空自己，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深邃又明亮，形狀極美，重要的是，和那雙眼睛對上的時候，晴妖有種感覺——自己好像被完全看透。


  她的痛苦，她的卑劣，她所有難以言說的情緒，那個人全能明白。


  她被完全看透，無處遁形，之後，那雙眼睛包容了她的所有。
……

  盡管她們隔著一道屏幕。


  那一刻，一直情緒麻木的晴妖忽然淚流滿麵，然後崩潰大哭，身上的疼痛後知後覺地襲來，周身的一直隱約籠罩著她的隔膜消散，世界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那之後晴妖就開始慢慢配合治療，有時候病反複起來，她就一遍遍盯著司黎的眼睛看。


  那人大部分時候都是喜怒不形於色，但觀察她時間久了，熟悉她之後，經常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她很怕出汗，不喜歡站在人群裏，她經常會站著站著就出神，手指無意識地點著，像在彈鋼琴.……

  晴妖看過了無數個她，後來好些了還和小姑娘們一起追男團，每次都能憑借關係搶到入場的機會。


  可她卻一次也沒有去現實中見過司黎，很多次她都拿到了機會，甚至有時候謝子洛也會和司黎去同一場活動，可她終究一次也沒敢去。


  對，她不敢。


  司黎對她的意義很特殊，既是救贖，也是懲戒。


  雖然她從沒親眼見過司黎，但是她對司黎那雙眼睛可以說熟悉到了骨子裏。


  與那雙眼睛對上的瞬間，她的整顆心髒就不受控製地猛烈跳動。


  居然是司黎……？司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恢複以後有一段冷靜期，為了徹底讓自己忘記陷入痛苦時的那種心態，她同時也盡量減少了病態地盯著司黎的做法，開始慢慢接觸更多美好的人和事。


  她追謝子洛大概有半年了，之前他們團還不是很火的時候晴妖就發現了他。


  因為謝子洛看起來像個小太陽，永遠都傻樂著。但他同時又情商很高，很會照顧別人，顧及別人的情緒，知世故而不世故，是他最值得愛的地方。


  還有……他那雙清透明亮的眼睛裏，有幾分與司黎相似的神采。


  她說不出來哪裏相像，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晴妖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開始坐立不安。


  她腦中先有幾個閃念劃過，那是痛苦的曾經，但很快她又掙紮著神思清明過來。


  司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晴妖不自覺地胡亂思考起來，一會兒想到司黎的安全問題，一會兒又想到台上那幾個會不會誰和司黎有什麽關係，怎麽能有麵子請到她。


  司黎是自己來的嗎？看她打扮很低調，待會兒應該不會露麵吧？

  現在自己都發現了她，會不會也有別人看到偷拍她呢？——雖然晴妖此時還沒有聽到周圍有人議論剛剛出來的人。


  司黎到這裏來安不安全呢，待會兒大家情緒高漲萬一出什麽事傷到司黎怎麽辦呢？


  晴妖腦海裏天馬行空地亂想著，完全沒注意自己手裏舉著的攝像頭，錄製時間正在無聲無息地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