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43)
河洛王正坐在宴席上,那時候司家的地位一般,宮人繞到他身後,把小家夥帶到他身邊,行了一禮就走了,也沒說自己是哪個宮殿的人。
小姑娘怯怯地叫了一聲“父王”,河洛王有些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皺著眉抱怨了一句,“你這是穿的什麽衣服……”然後讓人把她帶去找王妃。
王妃剛好就在司黎被秦風帶走的那個地方,小姑娘被帶到禦花園,一群人圍在那裏,王妃正在中間,看起來一臉怒意,她麵前是臉色難看的側妃,旁邊站著一個滿臉是淚的小男孩。
五歲的小姑娘哪兒懂什麽劍拔弩張,看見自家娘親,眼前一亮,就邁著小短腿往那邊跑。
“娘親……”
王妃遠遠地聽見熟悉的喊聲,瞬間回頭,看到那個小小身影往這邊跑,提起裙子幾步跑過去,蹲下身接住了自己的寶貝。
小姑娘伸著小胳膊抱住王妃的脖子,奶聲奶氣地抱怨道:“母親,小寶好害怕。”
王妃眼前瞬間模糊了,她眼眶通紅,死死抱住懷裏的小家夥,回頭看了側妃和她的兒子一眼,神情力中的冷意毫不掩飾。
側妃都被嚇得稍稍往後退了一步,不自覺吞了下口水。
王妃先帶著司黎離開,到了一個無人的亭子休息,然後才問起她身上的衣服。
司黎小聲地給王妃說著自己剛剛遇到的事,她還小,有些事情並不能看得很明白,可王妃卻想的很深。
那時候王妃和側室雖然關係並不親近,但王妃從小就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培養,氣度不凡,知書達理,也不會與一個側室計較,而司黎與司逸年紀相當,司黎願意與哥哥玩,王妃也從不阻止,而且對待司逸也很照顧。
可剛剛她在裏麵坐著的時候,卻發現明明司黎是和司逸一起出去玩的,可司逸卻一個人回來了。王妃著急地問,司逸剛開始支支吾吾不敢說,後來在王妃的逼問下才說妹妹玩鬧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衣服,現在哭鬧著不肯回來。
司逸因為被側妃從小培養,且自己身上背負著重大秘密的原因,心性比司黎要早熟地多。
她不敢跟王妃說,她帶著司黎在湖邊玩的時候,是故意沒有在司黎摔倒的時候拉住她的,他原本都不想給司黎換自己的衣服,可司黎哭的聲音太大,他怕引來別人,而且司黎說自己的頭發亂了,非要她重新給梳好,司逸一氣之下就自己跑了,可回了大殿,她又突然害怕了,於是在外麵轉悠了好久才進去。
原本兩個小家夥身邊是帶了侍女陪著的,可司逸覺得王妃身邊那個婢女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一直非常警惕地盯著她,仿佛她要對司黎做什麽事似的。
一番話司黎說的顛三倒四,王妃想問司逸怎麽把她丟下的,司黎卻一直跟王妃說自己遇見的那個好看的哥哥,王妃問那哥哥是誰,司黎又說不上來,隻說那哥哥長得特別好看,像是會發光一樣,就是腦袋好像有點不好,居然跟她說,她不是小姑娘,而是男孩子,她才不是男孩子呢,至於秦風威脅的什麽小腦斧,早就被她忘到腦後了。
王妃雖然也覺得很奇怪,但在宮裏她們王府也不是什麽權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再追究這件事。
……
小時候的這件事,司黎不提起,秦風都快忘了。
他從記憶深處把這段回憶揪出來,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捏著香囊起身,沒再看地上跪著的皇後一眼,也無視掉旁邊一臉茫然的秦白鈺,自顧自思索著離開。
秦風捏著那個香囊,想著司黎是什麽意思。
她怎麽知道小時候有那麽一段呢……
就在秦風離開皇後的宮殿往煙虛殿去的時候,遠在千裏之外的係統也陡然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重新查出來的資料,發現事情有些奇怪。
怎麽回事……明明……這世界劇情還會變化的嗎?
朱雀正在角落裏睡覺,被他一驚一乍的聲音吵醒,“嘖”了一聲,找到係統旁邊,冷著臉問道:“怎麽了?”
係統就像是見到救命稻草一般,趕緊把朱雀拉過來,讓朱雀幫自己看看。
那眉頭緊皺,一臉質疑的模樣,活像是一道數學題重算了好幾遍卻都是錯誤的答案。
朱雀眼神隨意地瞟了一眼,打著哈欠道:“怎麽了?”
“這裏的劇情變了!你看!世界的原劇情裏明明小時候和男主相遇的是女主,怎麽現在變成宿主了?”
係統剛剛無意間發現,有一段世界劇情細化了,原本劇情裏男女主的相遇,竟然變成了一場烏龍,一切都是男主的誤會,小時候那個人根本不是女主,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朱雀看清上麵的東西,冷笑一聲,“你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嗎?”
係統滿臉震驚,木著臉道:“你在說什麽呢?”
朱雀翻了個白眼,回頭往自己的角落走,留下語氣嘲諷的一句,“你們真當自己是什麽東西,殿下也是你們能擺布的。”
係統趕緊追上去問她是什麽意思,可朱雀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
——
這邊秦風大步往熹元殿走,邊走邊思考著以前的事。
其實長大以後,他見過司逸幾次,但並沒有過多接觸,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尤其是年紀越來越大,成為真正的儲君之後,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跟小家夥接觸隻會給她帶來麻煩。不過他逼著司逸尚公主,確實有戲弄她的意思。
雖然後來再見,他總覺得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身上少了點什麽。
秦風一時也理不清思緒,原本遇見司黎之後,他都快把尋找司逸的事忘光了,可司黎這麽一提,他又陡然想到探子來報,說司逸等人在晉陽大牢的事。
是司黎抓了司逸,然後把人送進了宮?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還說什麽成全……秦風一時心裏堵得厲害,有種被拋棄般地感覺,覺得自己的真心被別人棄如敝屣,讓他羞惱又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