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等主子榮歸

  第72章 等主子榮歸


  小屋裡一家三口的說話聲漸漸淡了下去,夜更深了,四下一片寧靜。


  夜半時分,月隱星稀。


  前幾天剛被張德加高的圍牆上,突然冒出兩顆腦袋。


  其中一個長著張少年臉,卻頂著頭銀白的發:「你確定是這裡?」


  他小聲開口,也是少年清朗的聲音。


  白髮少年將眼前的農舍打量了一番,看到趴在院門口睡覺的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上,微微一愣。


  這什麼農家?居然還養狼看門?


  「我……不太確定……」月照撓了撓後腦勺,看著院里兩道緊合的房門。


  從牛車的痕迹,以及院里的母雞和牆角堆著的一對農具來看,這院里住著的,應該就是白日里那個黑臉漢和秦家娘子。


  只是,君公子說那黑臉漢是他們主子,這話,他怎麼越琢磨越覺得君公子是逗他們玩的?

  雖然知道主子這次易了容,不過那黑臉漢不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嗎?主子剛從夜北回來,怎麼可能這麼快……


  月照覺得,君公子是今天企圖調戲那黑臉漢的時候吃了虧,所以拿他們消遣找補回來!

  「不確定?不確定我們大晚上跑過來翻人家牆頭?」


  白髮少年聽了月照的話,抬手賞了他一個暴栗,他攀著院牆輕輕一躍,落到了牆頭:「不管是不是,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


  「嗯。」月照應了一聲,剛想撐手借力躍起,卻突覺腳下一緊。


  他尾音一變,眼神也瞬間凌厲,鬆了攀著牆頭的手,反手抖出袖中的匕首,折身就往抓住他腳踝的人劃去。


  清寒的微光一閃,眼前黑影一動,月照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一把奪了手中的匕首,按到了地上。


  「月照!」牆頭上的白髮少年已經拔劍躍下,他急喚了一聲,看清那個將月照按在地上的人時,收了手,「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主子。」


  院牆外,一身葛布青衫的男子鬆開了卡住月照脖頸的手,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衣上的塵土,這才挑眉看向白髮少年:「你倒是比月照機靈,一眼就看出來了?」


  「拂衣是認出了主子手上的狼璋。」白髮少年如實回答,拉了一旁掙扎從地上爬起來的月照跪下。


  那枚喚作「狼璋」的指套,是夜北王耶律家的祖傳之物,他曾見過,一輩子都不會認錯。


  「五年多不見,你們倒是都長大了。」墨冥辰靠在院牆下,垂眸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兩個人。


  月照跟拂衣,都是八年前他順手撿回來的,那時候不過是兩個小蘿蔔頭似的孩子,在他手下打磨了三年,學了一身本事。


  他在夜北出事後,月照和拂衣都被他託付給了君修遠。


  這一別五年有餘,不成想,原本的兩個孩子,都已經長成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了。


  「主子……」聽到他這麼一說,月照哽咽了,他俯身朝墨冥辰重重磕了個頭,「是屬下眼拙,今日竟沒能一眼認出主子來。」


  頭先在醫館里,他只覺得這黑臉漢有幾分身手,後來君公子說這是他家主子,他還不信!

  畢竟在他的印象里,主子都是那般叱吒風雲,手起刀落不帶眨眼的冷峻模樣,今天瞧著這黑臉漢待那小娘子的溫柔,他實在是不能將自家主子跟眼前這個人聯繫到一起。


  直到剛剛,拂衣說認出了「狼璋」,他才恍然。


  主子自幾年前調離京城,奔赴夜北之後,他們就再也沒再見過。


  後來聽說大齊兵敗夜北,主子被擒,若不是君公子攔著,他們這些舊部怕是早就奔殺夜北去了。


  主子身陷夜北半年,這半年裡,他們這些舊部一直與君家謀划著救回主子的計劃。


  就在他們準備行動的前幾日,君家突然收到了夜北來信。


  主子交代,要他們按兵不動,靜候時機。


  那第一封信上,除卻主子的筆跡外,還印了這枚「狼璋」。


  他雖不像拂衣那般,是生在夜北的人,可白日里他就見著過這枚指套了,該一眼認出來才對的!

  「起來吧,白日里人多眼雜,本王也不便與你們相認,才有意疏遠。」墨冥辰淡聲道,讓兩人起身,「你們今次從京城過來,可是因皇城有變?」


  按照他的謀算,宮中的變故,應該在一個月後才是。


  君家這個時候本該坐鎮京中,君修遠先在出現在慶雲鎮,必是他們的計劃有變!


  月照和拂衣剛站起身,聽得墨冥辰問,對視了一眼,隨即又雙雙跪了下去。


  他們伏在地上,拂衣啞著嗓子說:「回稟主子,陛……陛下薨了!」


  拂衣低啞的一句話,如一道驚雷砸在墨冥辰身上。


  他身形一晃,巨大的痛楚自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


  墨冥辰倚著院牆,垂眸沒有說話。


  他緊咬著薄唇,緊握成全的雙手不可抑制地顫抖。


  拂衣和月照伏在地上,一時沒有說話。


  他們打小跟在墨冥辰身邊,雖說只有三年,可那三年裡,他們也是瞧見了的,陛下對主子來說,是兄更如父。


  主子在夜北隱忍蟄伏五年之久,本也是為了替陛下換取大齊安寧,可是……


  「陛下他……」墨冥辰張了張咬得發白的唇,本想問陛下是怎麼走的,可最終,也只是沉聲問,「陛下他,走得痛苦嗎?」


  不用問也知道,動手的必定是逍遙王的人。


  他謀划五年,自夜北潛逃歸來,卻不想,最後還是沒來得及救皇長兄。


  「太醫院說,陛下是舊疾複發,藥石無望。卧床十日,最終也沒能救回來。」月照抿了抿唇,小聲說,「陛下走時,皇後娘娘一直陪著他。」


  「皇後娘娘借欽天監之口,壓下了逍遙王和丞相要即刻發喪的打算,陛下的國葬和太子登基,被訂到了下月初。」拂衣接著說,「白郡王他們已接到密報,正在來京的路上。君公子和我們這次來,是想請主子即刻回京的。」


  「陛下留下遺詔,太子年幼,登基後設三公輔政,攝政王監國。陛下欽點了主子任攝政王一職,遺詔已奉入太和殿,禮部已派儀仗往夜北去,如今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還有太妃,都在等主子榮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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