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公子也是個大夫?
第376章 公子也是個大夫?
「師父,您的葯好了。」南星端著葯碗快步過來,將碗捧到了荀大夫跟前。
荀大夫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咳嗽是多年前落下的老毛病,每天一碗的葯從來不曾斷過。
拂衣正好端了盆水進來,聞到荀大夫碗里的藥味,略辯了一下藥方里都有什麼后,再看荀大夫的眼裡就有些探究了。
他只辯出了這碗葯里有幾味虎狼之葯,不說尋常大夫,即便是他都不敢這麼用,這荀大夫看來膽子還挺大的啊……
拂衣給君修遠的額頭上敷了帕子之後,就退到了一邊,請了荀大夫給君修遠診脈開藥。
荀大夫開了方子遞給南星后,又坐在床邊,扭了帕子給君修遠敷額頭,並不打算出去。
拂衣本是守在一旁,瞥了一眼南星手裡的方子之後,終是有些不放心。
他看了一眼床上還在昏迷的君修遠,抬腳跟了出去。
荀大夫家裡的葯擺得到處都是,堂屋裡的架子上,大大小小的簸箕里,沒有貼什麼藥名,南星倒是把每一個葯的位置都記得清楚。
他拿了個小銅秤出來,請了拂衣幫他念方子,自己要去抓藥。
拂衣將藥方再仔細看了一遍后,皺了皺眉,盯著南星看了須臾,打算去跟荀大夫討論一下藥方。
「公子也是個大夫?」南星看他遲疑,問了一句。
拂衣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我家公子身子弱,這上面有幾味葯我怕他受不住,還是先去跟荀大夫討論一下,重新擬幾味溫和的比較好。」
其實這張方子也沒什麼毛病,只是君修遠從前把自己養得太精貴,如今又吐得天昏地暗,用藥太猛的話,他的身子根本吃不消。
南星也沒讓拂衣去找荀大夫,只是尋了筆墨,讓他把方子改了,自己拿去給師父看,等得師父點頭后,又回來按著拂衣的方子把葯抓了。
「我家師父醫術多是自己看書學的,不算特別高明,只能看些尋常的病。」南星守在火爐旁煎藥,見拂衣看著他,他吐了吐舌頭,笑著說道。
這事兒在瓊枝島不是什麼秘密,師父看病,從來都是能治的他就治,自己治不了的,就馬上勸人家去覽碧城找更好的大夫,從不託大。
拂衣挑了挑眉,看著對面滿眼含笑的青衣小童,覺得這小徒弟還真有趣,居然這麼說自家師父。
「對了,既然公子是大夫,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張方子。」南星抿了抿唇,把懷裡揣著的方子拿出來,遞到了拂衣面前。
他跟著師父三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島外有大夫過來。
這張治咳疾的方子是師父給他的,他每天都按著方子給師父煎藥,雖說喝了葯之後,師父的氣色會好許多,可這都喝了三年了,師父的咳疾反反覆復,從來沒完全好過。
「這方子不是你師父開的吧?」拂衣本就對荀大夫喝的那碗葯好奇,現在看到方子,更覺這藥方開得刁鑽。
若是依南星所言,荀大夫只是跟著醫書學了些醫書的話,是開不出這樣的方子的。
「這是很早以前在島上的一個大夫給師父開的。」南星點了點頭,「我聽他們說,師父來島上的時候身子就不大好,是那位大夫治好了師父的病,後來那位大夫走了,給師父留下了這張方子,島上沒了大夫,村民們有點什麼小病要麼是去山裡亂找草藥治,要麼就是熬到商船過來,才能搭船去覽碧城,很不方便,師父便跟著醫書學了些醫術,幫村民們治些小病。」
拂衣聽著,有些感慨,雖說這荀大夫的醫術不見得有多高明,卻是有一顆仁心。
他垂眸又看了一眼方子:「你師父喝這葯很久了吧?」
「嗯,聽說有二十多年了。」南星點了點頭。
「方子沒什麼問題,應該是一個很厲害的大夫開的,你繼續照著方子給你師父煎藥就好。」拂衣把藥方折好,遞還給了南星。
他轉頭看向對面的屋子,從門口望進去,還能看到荀大夫起身扭帕子的身影。
方子的確沒問題,不僅沒問題,還該是個醫術很高明的大夫開的,用得不是精貴的藥材,想來都是瓊枝島上能找到的,卻是一副有奇效的方子。
從藥方上看,荀大夫該是傷到了肺腑,若是沒有這麼一劑葯壓著,只怕荀大夫早就撐不過去了。
只是荀大夫這病都二十多年了,沒有替他診過脈,拂衣也不能斷定他現在的情況如何。
不過按著拂衣的判斷,荀大夫這病,只怕快到藥石無望的地步了。
發燒的君修遠在喝了葯之後,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拂衣看他這般,晚上也沒敢睡,提了個爐子到屋裡,熱著先前熬的米粥,只盼著君修遠醒了能吃些東西。
他們本是打算明天午後就乘船回覽碧城,然後到濱州商會辦完事就趕去滄州的。
不過瞧君修遠如今這般模樣,肯定要多耽擱幾天了。
「時候不早了,你去隔壁屋裡休息吧,我替你守著他。」快到夜半的時候,披了件袍子的荀大夫過來了。
「不勞荀大夫了,我不用休息的。」拂衣忙起身,想扶了他回去休息。
他跟月照從前經常通宵達旦地守夜護衛,守這麼一晚,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也是個大夫,怎麼就一點都不顧惜自己的身子。」荀大夫嘆了口氣,伸手探了拂衣的額頭,「我在廚房煎了點治風寒的葯,你趕緊喝了去睡一覺,否則等他醒了,你就該病倒了。」
額頭上覆了只帶著涼意的手,拂衣愣怔了一下。
本想說這點小病不要緊,可看到荀大夫皺著眉頭,眼中幾分責備幾分關切,拂衣喉頭一堵,說不出話來,默了片刻,乖乖點了點頭,去廚房喝葯去了。
荀大夫剛剛那般的神情,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師父,那個救了他一命,還傾囊相授的老老游醫。
荀大夫督著拂衣去了隔壁躺下休息后,他並沒有再留在君修遠的房裡,只是將煨著米粥的火爐搬到了屋外,又取了一壇酒出來,靠坐在屋外的土牆下,小口啜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