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重燃一線生機
第911章 重燃一線生機
秦月瑤嘆了口氣:「阿辰當初有這個打算,是因為威遠候雖然失勢,可還有慕將軍這個朝廷不敢輕動的鎮西將軍在,有他幫著慕家,慕雪歌開口指證的那些話才能有可以讓陛下都不能故意避開這件事的分量,可外公也瞧見了,慕將軍如今那顆心已經半點都不向著慕家了,就算慕雪歌清醒過來,願意開口指證,慕將軍也不會讓她這麼做的。」
這些話不是她的揣測,是慕紹衍昨日親口對她說的。
慕紹衍說了,慕雪歌若是站出來指證沈妍清,不管這件事的結果如何,慕雪歌最後只有兩個下場,要麼死,要麼就是被送回西涼。
即便是她不先勸慕雪歌,慕紹衍也決計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
有慕紹衍在,他們若是對慕雪歌這件事放任不管,到最後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既然撈不到好處,她倒不防反向而為,幫慕雪歌一把。
她也沒指望自己好心提點能有什麼回報,只不過是看慕雪歌落得這般下場有些可憐罷了。
姜長離也沒在多言,只是搖頭感慨了一句,「這慕家還真是枉為雲州名門望族,空有表面風光,背地裡頭卻全藏著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算計外人便罷了,連自家孩子都不放過。」
「對於慕家這些人來說,家族和自己的利益大過天,越是對他們毫無防備的至親越好利用,這般好拿捏的棋子,他們怎麼能放過?」
其實不止是慕家,想來許多世家大族裡面,都有這般見不得光的紛爭吧。
慕紹衍身為男子,至少現在手握兵權,叫慕家奈何不得。
可像慕雪歌這樣只能依附家族的女子,身在族中,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好在他們若是能現在醒悟的話也不算晚,比起那些毫無辦法只能一條路走到黑的人來說,應該算得上幸運了。
…………
秦月瑤和姜長離走後,躺在床上的慕雪歌便又緩緩睜開了眼。
她靜靜盯著頂上那繡花的床帳,竭力剋制著,才讓自己不至於怕得渾身顫抖。
其實前兩日她就漸漸恢復了知覺和意識,剛開始只是能覺察到周身的痛楚,後來還能隱隱約約聽到近旁兩個人的議論聲。
她也是從那兩個議論她病情的人口中的一些隻言片語里發現自己不僅離開了白龍城外的地牢,現下還身在慕家。
可這個消息對她來說,不僅沒有半分欣喜,反倒如晴天霹靂。
她費盡心思想從西涼國那個噩夢般的地方逃出來,卻不想經歷了那般折磨后,最後卻又踏進了這宛若地獄的慕家來。
在接到要遠嫁和親的聖旨前,她一直以自己身為威遠候的女兒為傲。
她的父親是軍功卓著,背靠大族,在朝深受器重的侯爺。
她的母親雖然不是出自所謂的名門,可柳家也是寧州富族,更何況母親還師出星羅宗。
她的兄長在軍中磨練,這些年也一步步踏著父親走過的路,青雲直上,年紀輕輕就成了大齊的鎮西將軍。
她自小就被父母和兄長當掌上明珠一般寵愛,有這樣的家勢在,她在京中那些名媛貴婦之中的地位也極高,多少人都上趕著來巴結討好。
她從前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威遠候之女,甚至要比皇城裡頭的那些公主都風光。
可她從前從未想過,那個給了她風光體面,給了她萬般寵愛的父親,終有一日會為了謀取權勢,那般輕易地就將她這顆掌上明珠捨棄了。
和親聖旨剛下的時候,她心裡記恨的還只是那狠心絕情,將她提做和親人選的攝政王。
那個時候,她還覺得那苦勸她接旨的父親是真萬般無奈才行此舉,她還感激父親和哥哥為了她願意冒險與西涼國周旋,要為她謀一條最好的出路。
關宴的時候聽到西涼國呈請將婚期提前的事情后,她本以為父親這一次總該替她據理力爭,畢竟那個時候對她這個受封的公主來說,先帝的喪期還沒用過,即便是有人故意讓西涼國來行此舉,可是只要父親拿出這個理由來,以威遠候府之勢,必能讓陛下和朝中那些人讓步。
可父親不僅沒有替她爭取,反倒又來勸她領旨遠嫁。
這一次,她的這位父侯不止是勸她領旨待嫁,還直接告訴她,西涼的宰相偏好齊女,讓她去討了褚子木的歡心,以求在西涼爭得一席之地。
放眼天下,試問有哪一個當父母的,會去勸自己的女兒行那般下作的勾當?
那個時候她就明白,自己在父親眼中,不過是一個可以用來助他謀權的工具罷了。
當初聽得這番話,她便想一死了之,是母親極力規勸,還與她說,一定會設法相救,才讓她緩了輕生的念頭。
可是她沒有想到,母親的這一番話,原也只是用來騙她遠嫁而已。
眼看著遠嫁之期將近,她本還在府中盼著母親想到辦法助她脫困,卻不想,她的那位好母親,臨到緊要關頭,不僅沒想出辦法來,還悄悄離京了。
母親偷偷離開的那日的確讓婢女來轉告過她,說是京中無跡可尋,母親要去星羅宗求援。
可她都等到披上嫁衣要遠行的那天了,還是沒有等到來救她的人。
再後來,她在壽康宮被沈太后的人劫持,沈太后關了她十幾日,最後又將她送上了遠嫁的馬車。
那一路到陽鄲城,她都被人嚴密看守了起來,連求死的機會都尋不到。
她當時已經對父母和家人絕望了,也對自己的命運絕望了,本想著等出了虎牢關,往西涼國去的路上再尋機會了斷,可那日慕紹衍送她出關時,悄悄與她保證,不出一年,一定會救她回來。
就是因為這句話,才讓她重新燃起了一線生機。
父母的做法雖叫她徹底心涼,可是慕紹衍與他們不一樣,他對自己許下的每一句話,從來都不曾食言。
所以她不僅沒有再想著尋死,甚至還如父親當初所說的那般,尋機搭上了褚子木,畢竟她在西涼孤身一人,若是不找這麼一個倚仗靠山,又如何能在那王城裡撐過一年?
這一次,她也沒有在被動的等著慕紹衍的一年之約,還借著褚子木對他的寵愛和縱容,暗地裡謀划,想要藉機逃跑。
只要能跑回西境,有了慕紹衍相護,她便可安然無憂。
本以為那次的悲憫城之行,對她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卻不想,逃過了褚子木的追捕,躲過了白沙堆的重重危險,最後卻又落進了另一個噩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