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我做不到不恨
見曉雲慌慌張張的,臉上卻帶著喜悅,雪琳差點噎到:“曉雲,你幹什麽,出什麽事了?”
“丁丁,丁丁醒了……”
沐桐一聽,立刻喜出望外,顧不上多說,直奔重症監護室。
丁丁雖然醒了,但是身體很虛弱,還不能說話,看到沐桐來的時候,那雙不是很精神的金星小睛滿滿的都是喜悅。
沐桐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溫柔地把那蒼白的小手捧在手心上,貼在臉頰上,嘴角不由得微微發顫,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旁邊的人看得是一把辛酸,差點都哭了。
小家夥身子很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睡著的時候,還無力的攥著她的手指。
這麽小的孩子,這麽稚嫩的生命,頭上,肩膀上,後背……都貼滿了覆蓋燒傷的紗布,沐桐是難過的淚水奔流。
雪琳是扯了一把又一把的紙巾,隻顧得上給她擦淚。
……
雪琳懷孕了,老是容易犯困,打嗬欠,沒多久就回去休息了。
薜影樺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短信也不回。
沐桐以為是他生氣了,就跑去公司找他,可是公司裏隻有白馬在焦頭爛額得忙著,那個家夥卻不見蹤影。
他到底去哪兒了?去喝酒了,還是……
酒吧,公寓,別墅,薜氏集團分公司……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可依然沒有找到他。
等過了晚飯時間的時候,沐桐才回到醫院,由於這一天太累,她是飯也沒吃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睡夢持續了很久,到深夜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沐桐突然條件反射似的坐了起來。
滿頭大汗,渾身直抖,好像剛經曆過一件很可怕的事。
怎麽會這樣?淺意識裏,她不記得自己做過噩夢,可是怎麽……
白色的燈光下,她抱著膝蓋,靜靜的坐著,可是總覺得心神不寧。
薜影樺的電話依然打不通,難道是他出了什麽事,她才會感到不安的嗎?
沐桐趕緊掀開被子穿好衣服,出了病房就要出去找。
路過丁丁的病房時,便想著先進去看一下小家夥,然後再去找,可是,門一推開,眼前的一幕就把她嚇得差點暈厥。
一隻大手正壓在丁丁的氧氣罩上,似乎壓得很用力,那張蒼白的小臉,被擠壓的凹進去很深一片。
沐桐倒吸一口氣,看著床邊一臉冰冷的男人,她簡直不敢相信。
他這是要幹什麽,難道瘋了嗎?!
發覺到有人進來了,隻是一秒鍾的停頓,他是抬起手就要把那氧氣罩拔掉。
“不!”沐桐狠狠喊出一個字,跑過去就去推他。
“你這個女人幹什麽?走開!”薜影樺猛的抬起空著的手,可最終還是沒忍心打下去,隻是把她推開。
見他依然抓著氧氣罩,見他眼中滿滿的恨,似乎要把沉睡中的丁丁活埋,她簡直是驚慌失措到崩潰。
沐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淚水漣漣,不住的搖頭,祈求他不要這麽做。
她知道他不喜歡這個孩子,討厭他厭惡他,可是也沒必要讓他死,這畢竟是個生命啊!
見她為這個孽種傷心難過,流淚不止,薜影樺惱怒得幾乎發狂:“不許哭,聽到沒有,不許為這個孽種流一滴眼淚!”
“影,你不要這樣,不要傷害他……我們……”
“給我閉嘴!”薜影樺犀利的眼眸一閃,眼中的凶狠毫不掩藏,“我恨他,我要他死,他不配在這個世界上待著,更不配留著末兮的血!”
他到底說的什麽?
沐桐是一句也聽不懂,現在,她隻知道這個男人要丁丁的命!
她撲過去,緊緊拽住他的胳膊“影,我求你了,你放了丁丁吧,他還是個孩子……”
“就算他是個孩子,他仍然是個孽種!”
“為了他,末兮受了那麽多恥辱,我恨他,恨之入骨!”
……
薜影樺怒喝著,一把將身旁的女人推開,毫不留情的抬起手就要把氧氣罩拔掉。
“不要!”嘶啞的喉嚨裏扯出一個模糊不清的哀求聲,沐桐撲倒在他的腳下,哽咽著幾乎要斷氣。
她要說話,要跟他說很多很多話。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為什麽……
“你給我起來,聽到沒有?!”薜影樺發瘋似的低吼。
他不想讓她難過,可是他又能怎麽辦?
他無法原諒這個孩子,更做不到不去恨他。
“這個孩子是我的,跟你沒關係,跟末兮也沒關係,你不要傷害他!”
“你說什麽?他是個孽種,你竟然……”
“他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許你傷害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會活的!”沐桐驀地站起來,跑到旁邊的茶幾邊,拿起那把鋒利的水果刀就抵在自己脖子上。
暗淡的燈光就如同沉沉的白霧縈繞在兩人周邊,讓人悶得喘不過氣。
薜影樺收緊瞳孔,似乎要把這女人吸進眼眸:“放下,聽到沒有,把刀給我放下!”
沐桐看著他壓著氧氣罩的手,嘴角一抽,把刀尖抵得更緊,雪白的肌膚很快被紮出了血絲。
這個女人是在威脅他嗎?
他那麽愛她,那麽相信她,可是這種時候,她為什麽還要逼他?!
看著染在刀尖上的血紅,薜影樺心如刀絞,但是他強忍著,裝著冷漠,甚至是冷血。
“你要這個孽種,以後就不要來找我!”沉冷的話音一落,壓在氧氣罩上的手隨即被抽走,他也是轉身就走,不再回頭看一眼。
“哐啷!”
水果刀落地的聲音,讓沐桐完全清醒過來。
什麽意思?
什麽叫不要再去找他,這話也說的太嚴重了。
她不想離開他,不想分手,不想……
看丁丁在病床上睡的很安詳,沐桐轉身就把門關好,然後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停車場,她才看到他的身影。
昏黃的燈光下,他是要跳進車裏就要揚長而去,沐桐撲在他的後背上,緊緊環抱住他的腰。
“放開,給我放開,你這個愚蠢的女人,放手!”
不管他說什麽,也不管他有多麽的生氣,沐桐就是不放手,還越抓越緊。
她什麽也不說,隻是哭,隻是貼著他的背脊不住地發顫。
鹹鹹的淚水把白色的襯衫濕了一大片,秋風輕輕拂過,穿過那片濕潤,透進一陣清涼。
漸漸的,他安靜下來,脾氣不再暴躁,不再吼她,也不再罵她。
……
……
等情緒安定後,薜影樺帶著沐桐,來到了停車場大樓頂端的露台上。
這個露台不算大,周邊種植著一些不嬌貴的花草,還有供人休息的長木椅。
站在這裏,眼底可以收盡繁華的夜景,燈光,車流,噴泉,水池,大廈……一切都靜靜的裝點著這漆黑的夜幕。
兩人坐在暗紅色的長木椅上,他隻是抱著她,把臉埋在她的長發間,許久才開口:“沐桐,我做不到不恨,末兮她……”
朦朧的月光下,他斷斷續續地說了許多。
沐桐隻是靜靜的聽,聽著他將心底最深的傷一點一點的吐露。
……
第二天沐桐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車上,卻不見薜影樺人影。
她隻記得,昨天晚上他跟她說了很多事情,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痛,後來,後來不知怎麽的,她就睡著了。
“怎麽就睡著了呢!真是的……”沐桐自責的趕緊下車找,在周邊找了一圈仍不見他人影。
想給他打個電話,或者是發條短信,可是手機落在醫院裏了,她便先回去拿手機了。
沐桐的病房還沒有退,手機也掉在那裏了。
她去自己病房的時候,一如既往的經過丁丁的病房。
可是路過的時候她發現,病房門沒有關,便很自然的向裏麵看去,令人驚訝的是,丁丁竟然不在裏麵。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丁丁人呢?
她快步跑進去,焦急地詢問裏麵的兩個護士。
“丁丁呢,他上哪裏去了?”
“是不是轉病房了?轉到哪裏了,快點告訴我!”
“還是情況加重了,去做手術或者是治療了,快點說啊!”
……
兩個小護士是啞口無言,因為人家根本就看不懂手語,自然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正是束手無策的時候,門外又跑進來一個小護士。
曉雲慌張的跑進來,滿臉蒼白失色,眼眶紅紅的,好像還哭過。
沐桐轉身一看,不待她開口,很是焦躁不安地問個不停“曉雲,怎麽了?到底出什麽事了?是不是丁丁他……”
“沐桐,你別急,聽我說,你一定要冷靜!”曉雲握著她的肩,似乎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艱難。
到底怎麽了,曉雲為什麽要她冷靜?
一定是丁丁,一定是他出事了!
沐桐再也按捺不住緊張不安的情緒,抓住曉雲的衣肩,又搖又晃,也顧不得她是否看得懂,不停的用唇語問這問那,眼睛也是濕潤了一大片。
“沐桐!”雪琳這時也跑了進來,抽抽搭搭的,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丁丁他,他……”
“他怎麽了,你快點說啊!”
“今天,剛,剛才……那個……”
雪琳實在是吐字艱難,幾乎說不上話,曉雲隻好強忍著悲痛,接過話頭:“早上護士來查房的時候,發現,發現丁丁的氧氣罩……被,被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