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用生命起誓
每一顆飛射的子彈都會帶起一聲悶哼,沐桐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男人因猛烈衝擊而發出的顫動,那個瘋子還在不停開槍,她百般恐懼的尖叫:“不!不!不要!不要啊……”
兩人相擁倒地的瞬間,四麵八方,槍林彈雨鋪天蓋地的撲來,季衝還來不及還擊,來不及拿沐澤來做人質,就被狙擊隊打得滿身窟窿,熱血飛濺,全身轟然倒地,沐澤被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喧囂過後的寧靜靜得特別的冷,在濃烈的血腥味中,沐桐躺在冰涼的地上,看著那張蒼白的俊臉,不斷在她的淚眼中放大。
她想說話,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心在不停的顫,唇在不停的抖,根本就發不出一點聲音。
薜影樺已經氣息奄奄,無力地垂頭看著身下的女人,看得深情專注:“沐……沐桐,我,我真的……沒嫌棄你……對,對不起……”
“嗚……嗚……”沐桐哽咽著,一下一下地點頭,淚如雨下,殤滿麵,“我知道,我知道你沒有嫌棄我,我知道……”
他摸索著拿出隨身攜帶的鑽戒,想為心愛的女人戴上,可是,手卻顫栗不止,一個很簡單的動作也顯得艱難無比。
當紫色的鑽戒剛碰到那纖細的指尖,一絲猩紅就從那好看的嘴角溢出,他的頭也隨即倒下。
一抹腥甜縈繞在鼻翼的瞬間,兩人的臉交疊在一起,他用冰涼的唇吻住她的嘴角,卻始終沒再動一下。
感受著他身上微乎其微的溫熱,心被撕裂的痛使沐桐閉上雙眼,淚水灑落一片:“來人,快來人,快來救救我丈夫……”
……
……
薜影樺被送進醫院後,醫務人員趕緊進行緊急搶救,重症搶救室門口,醫生,護士,助理……穿梭不斷,個個神情嚴峻,步履井然有序。
沐桐僵直地站在門外等候,惶恐,焦灼,擔憂……各種不安的情緒在她心裏糾結如麻,漂亮的雙眼裹滿了淚水,卻沒有滑落一滴,隻是不停的在眼眶裏積攢,凝結……
很多人都過來陪沐桐一起等,並作安慰,可是不管大家說什麽,她似乎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是深陷在自己沉痛的思緒中。
雪琳在一旁安慰安慰……最後倒是把自己給弄哭了,白馬心疼得不住地給她擦淚。
對於醫院,沐桐來過很多次,可是今天卻覺得這種地方很陌生,走道裏狹窄的連透氣的地方都沒有,燈光暗淡的就像冬日裏的黃昏,又沉又冷……
他用淚眼凝視著前方,急救室的門緊閉,顯得一片寂靜,可是她的心卻怎麽也靜不下來,哀嚎的浪濤不斷拍打著她的心田。
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也許季衝傷不到他,如果不是她招惹了季衝,季衝不一定非要他的命……一切都是她的錯,她的錯!
沐桐愧疚自責的要崩潰了,淡淡的燈光下,她瑟瑟發抖,抖落無數淚水,淚眼朦朧中,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斷響起:“沐桐,沐桐……我沒有嫌棄你,我真的沒有嫌棄你,我愛你,沐桐……”
“影!”沐桐驀地站起,擦掉眼淚,可是不見那熟悉的身影,頓時惶恐無措起來。
大家以為是她傷心過度了,紛紛站起來,正不知怎麽安慰的時候,急救室的門突然開了。
“醫生,影怎麽樣了!”
“是不是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我哥哥呢,他已經沒事了對不對?”
……
在眾人紛飛的話語中,穿著淡藍色大褂的醫生摘掉口罩,重重地歎了口氣:“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去和他告別吧……”
“不!影不會有事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醫生,你再去給他看看,他還有救,他不會離開我的!”
“他不會丟下我和沐澤,醫生,醫生……你再去給他看看,再去給他看看啊,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
沐桐拉著醫生不停的哀求,悲痛已將她嬌美的臉扭曲成一片慘白,在旁邊看著的人也是不由得流下了淚水。
一群醫護人員離去的腳步聲中,沐桐跪在冰涼的地上,淚水不停砸落,聲音已經哭啞了,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那不是淚,是她的痛,流不盡擦不幹的痛。
“沐桐,別哭了,都已經成事實了,你要勇敢的接受,讓他安心的離開……”
白馬幾個在旁邊哀痛的勸著,勸沐桐去看薜影樺最後一麵,可是她說她不去,她不會讓他毫無牽掛的離去……
他說過,他要帶著她去領結婚證,拍婚紗照,他失約了。
他說過,他要給她一個最華麗最難忘的婚禮,他失約了。
他說過,他要用一生的時間來證明他愛她,他失約了。
……
那麽多的承諾,難道說了就過了嗎?
讓他有放不下的牽掛,卸不下的重擔,也許……他就會回來,回到她的身邊。
抱著最後一絲希冀,沐桐怎麽也不肯去見薜影樺,大家沒辦法,隻好把她留在外麵,紛紛進去做沉痛的訣別。
“影,你真的這麽狠心,就這麽走了嗎?”
“沒有你的每一天,我該怎麽過?沒有你的餘生,我該怎麽走到頭?”
“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一定會恨你一生,怨你一世!”
“你真的忍心走嗎?你真的舍得我痛苦的活著嗎?”
……
嬌弱的身影跪在急診室門口,垂頭呢喃低語,潔白的燈光下,滾落的淚水一滴接一滴,就如同珍珠一般美麗,卻如同海水般鹹澀無比。
心真的碎了,碎成了滿地的塵埃,最愛的人啊,如果你能將其踩踏,請不要走得那麽匆忙!
淚眼朦朧中,意識也漸漸模糊,沐桐幾近昏厥的時候,耳畔響起了熟悉的輕喚:“沐桐……”
她抬起哀傷的眼眸,一眼望去,激動的站起來,可是剛站起身又重重地跌向地麵,旁邊的男人急忙把她扶住。
“梓逸,影,影……”沐桐咬著牙忍著痛,再也說不下去。
歐梓逸把她扶坐在長椅上,俊美的神色中是奇異的自信:“放心,他不會離開我們的!”
……
……
歐梓逸在美國深造了五年,取得了不少成就,那一天,他及時趕回來了,憑借自己精湛的醫術,救回了薜影樺的命。
雖然薜影樺沒有醒來,變成了植物人,但是,沐桐依然充滿了感激,感激梓逸,感激上蒼。
隻要他不離開,隻要他還活著,她都無比的滿足,隻要能抓著他的手,待在同一個房間裏,看著窗外在他耳畔細語,”今天的夕陽很美”,這樣也是幸福的。
薜影樺沉睡的第七天,沐桐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將淚水一滴一滴滑落在他的指尖:
“影,眼淚很鹹澀,是不是?”
“沒有你的那五年,我都一直品嚐著這種鹹澀的滋味,現在,你還要讓我在這種痛苦中繼續煎熬嗎?”
“我知道你最疼我,舍不得讓我難過太久,所以……你會很快醒來的,對吧?”
他沉睡後的第19天,在清明的晨光下,沐桐將病床上的男人吻了一下,並流下了幾滴眼淚:
“影,你說過……你想吻我的,可是,你不醒過來,怎麽吻?”
“那天你打電話問我是否想你,我說不想的時候,但願能氣到你。”
“其實好喜歡看你對我無奈時的樣子,其實每天都有想你,想你……”
他沉睡的第29天,沐桐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旁,翹起自己的無名指看了又看:
“影,你一直都不起來,我實在等不及了,就自己把鑽戒帶上了。”
“老公,鑽戒好漂亮,我好喜歡,謝謝你!”
“我叫‘老公’很難聽的,你怎麽不起來嘲笑我,你可以說,笨女人,你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
每天早上,沐桐都會折幾支連花帶枝的梧桐花帶到薜影樺的病房,讓那淡淡清香隨著晨光彌漫整個房間。
在他的枕邊,她總是傾吐如蘭,始終不厭其煩,有時說著說著就笑了,有時笑著就不由得哭了,但不管是笑還是哭,她都沒有怨言,因為有他在身邊。
他沉睡三個多月後,這一天,沐桐坐在病床邊,一如既往地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眼中是憂傷的淚,嘴角邊卻是蜜語甜言:
“影,報告顯示,我肚子裏的寶寶是個女孩。”
“我們給她取名叫沐星,好不好?希望她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能發光發亮,為人們照亮前方的路。”
“如果有一天,孩子跟我要爸爸,我該怎麽辦?
“影,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跟他們說?兩個孩子我真的哄不過來的,你快點醒醒,和我一起照顧他們好不好?”
……
陽光透過玻璃窗一大片一大片地灑進來,在這金色的暖陽下,潔白的被單漾起美麗的漣漪。
淚眼朦朧中,沐桐覺得有東西在臉上摩挲,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是下一秒耳畔就飄起了溫柔的低喚:“老婆……”
她激動地捂住嘴,抽泣了好幾下才開口:“影,你……你……你終於醒了!影……”
薜影樺輕輕地給她擦著臉上的淚水,動作很是遲鈍:“再不醒,你肚子大了,就沒法穿婚紗了……”
沐桐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把臉輕埋在他的肩上,失聲痛哭。
薜影樺把手扶在她纖細的肩上,用生命起誓,將會用一生來好好的愛護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