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白薇試了幾次想要移開,可每次的結果都是更深,無論她怎麼反抗,手腳都在男人的控制之中。


  她這時才明白平時他對她有多溫柔,有多隱忍,他的力量又是多麼的可怕,像一頭怪獸呼嘯著衝破了那些貌似老成、穩重、矜持、內斂的外表,殘忍霸道地恣意擺布、玩弄她。


  太過巨大的差距使她陷入絕望,不知不覺放棄了抵抗,只剩嚶嚶的低泣。


  「是我……」他俯到她耳邊,提醒她,不要再去想過去那些。現在是他,以後也會是他,永遠是他。


  他的公主,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


  「不……」


  但身子底下的人發出的音節驟然讓他渾身冰冷。


  不,為什麼是不?

  他不想聽。


  快天亮的時候,裴庭終於累極而眠,但即使睡著,也將她緊緊禁錮在懷裡。


  他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地方,抬頭一看,三間草屋前頭有棵大桃樹,他有氣無力地坐在桃樹下面的石階上望著山路的盡頭。


  忽然,盡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近了才看出是一個老人背著一個小孩。


  再近一些,那孩子從老人背上下來了。哎呀,她是個漂亮的小姑娘,穿著他沒有見過的裙子和小皮鞋,頭上還扎著兩個蝴蝶結。


  她長得可真好看呀。


  還有,她看起來很健康,跟病怏怏的自己完全不同。


  他想跟她一起玩。


  他剛這樣想,她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爸媽死了。」


  她說。


  他握緊了拳頭,不喜歡她了。


  「可我有,分給你哦。」


  他哭了。


  看到他嚎啕大哭,她顯然著急了,手抬了幾次想哄他,突然靈機一動,把自己嘴裡的棒棒糖拔出來,一下塞到了他嘴裡。


  甜絲絲的……


  這是什麼?他從來沒有吃過。


  他一下不哭了。


  畫面一轉,她站在他對面。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你願意把你的氣運給他嗎?」


  她一動不動地想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一片光芒把他們籠罩起來,過了一會兒,光芒消失,他看見她臉上淌著兩行淚。


  「爺爺,我還能活多長時間?」


  「啊?為什麼這樣問。」


  「我不是要死了嗎?小老公,等我死了,你要替我照顧好爺爺,爸爸媽媽,還有我那個壞哥哥,我抽屜里的棒棒糖就歸你了。」


  「哈哈哈……你不會死的……」她稚嫩的聲音令兩個老人哈哈大笑。


  裴庭在笑聲中驚醒,習慣性地往懷裡一摸,卻摸了個空。


  人呢?他猛然回憶起昨晚上一夜的狂浪,可他只顧著發泄自己的情緒。


  裴庭急忙掀開被子下床,甫一落地,猛覺一陣頭暈,扶住床頭那暈眩才過去。他都這樣,那她呢?


  等那暈眩過去,裴庭快速找出衣物套上,剛從樓梯上下去,就看見白薇跟張嫂坐在台階下面,兩人中間的地上擱著一籃子新鮮蠶豆,她正拿著一個豆莢,慢慢地剝著。


  聽到腳步聲,張嫂先抬起頭。


  「哎呀,姑爺醒了。」


  裴庭沒答話,站在門口看她。


  只見她慢慢轉過臉來,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眼下有些淤青。


  「你醒了?廚房裡有飯溫著,你先吃一點墊著,一會兒就吃晚飯了。」


  聽到她的話,他這才注意到已經快到天黑的光景了。


  「嗯。」


  他眼睛望著她,想跟她說話,想看看她有沒有怎麼樣,她看到了,卻拎起籃子跟張嫂往廚房裡去了。


  背影有點奇怪,仔細一看,是走路的姿勢不太對,兩條腿跟有點合不攏似的。


  他心口有點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不覺也朝廚房走去。


  白薇拎著菜籃子到了廚房,張嫂忙接過去:「好了,我的小祖宗,我這兒不用你忙活,你快去躺躺,有什麼話跟姑爺好好說。」


  她老人家的眼睛可是很利的。從姑爺昨天回來,房門就關上了,兩個人晚飯也沒吃,她上去叫的時候,隔著門板被裡頭聲音嚇了一跳就連忙下來了。


  那會兒還高興呢。


  結果倆人今天早上也沒下樓。


  她又上去叫,沒等敲門,發現裡頭還有聲音。


  她就有點怕了。


  倆人都是正年輕,胡來一點也是有可能的,可不能這樣沒日沒夜的啊。


  幸好白薇吃中飯的時候下來了,可張嫂一看她站都站不穩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又是心疼又是暗罵了裴庭兩句,連忙給白薇盛飯。


  吃了飯白薇神情蔫蔫的,也不回房,非要給她幫忙剝豆。


  張嫂就覺得她有心事的樣子,等裴庭下來,張嫂瞧著白薇不怎麼搭理裴庭,也不是那種害羞,琢磨了好一會兒,只想出一個原因——這兩年兩人日子怎麼過的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什麼都完美,非要找出一點不完美的,那可能就是至今沒有孩子。


  張嫂這麼一琢磨,就覺得太對了,肯定是這樣。


  可姑爺也太心急了,這事急不得。


  瞧著白薇蔫蔫的,張嫂當然心疼了,可這事她說不上什麼話,只能暗暗地提醒白薇。


  有什麼話好好跟裴庭說?還要怎麼說?他不是都知道了嗎?


  她單方面撕毀了跟他的婚約,跟周思盛私奔了,落個那樣不堪的下場。


  他讓她離開黃晴,雖然幫黃晴度過了難關,回來卻野獸般的發泄在她身上。


  他肯定什麼都知道了。


  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覺得噁心,難以接受吧?

  所以他才會那麼對她……當他終於放開她時,她跟一具死屍也差不多了。


  她就知道,她不能動心。


  張嫂說完見白薇怔怔的出神,還道說到她心上了,把準備好的食材給她看:「燉了海參,還有黑豆豬腳,好好給你們補補。」


  海參、黑豆、豬腳……都是助孕的食材。


  白薇猛地一驚:「不,張嫂,我現在不想生孩子。」


  怎麼不想呢?不想會沒日沒夜的折騰?


  張嫂想著她臉皮薄,正想打趣她兩句,忽然看見了站在廚房門口的裴庭。


  白薇發覺了張嫂的異常,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見裴庭面無表情地朝她大步走來。


  「上樓,我有話跟你說。」


  當著張嫂的面,白薇不好跟他廝打,被拽著出了廚房,剛出房門,就被攔腰抱起,連路也不用走了。


  「放我下來,讓人看見了。」白薇捶他胸口,結果只是把自己的手捶疼了。


  裴庭神色幽幽,居高臨下看她折騰,步履絲毫不受影響。


  遠處有幾個人走過來,都是家裡的工人。


  白薇臉漲紅了:「放我下來!我要跟你離婚!」


  她說完就看見裴庭的眸子放大了,自覺說出了不合適的話,想挽回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裴庭抱著她一口氣上了樓,進了卧室,就反手把門鎖上了。


  白薇落地就往遠處跑。


  裴庭鎖了門:「你剛說什麼?」


  白薇:「我沒說什麼。」她竟不敢承認了,孬種就孬種吧。


  「不是離婚那句,前頭。」裴庭手叉在腰上。


  白薇從沒見過他這樣,還有昨天晚上她也沒見過。這個人跟她以前認識的不太一樣,他很危險。


  白薇抓住了椅背,感覺稍微有點依仗:「我跟張嫂說晚上不吃海參。」


  「不是這句,你沒說這句,你說的是別的。」


  白薇胸脯劇烈的起伏,她身子下頭還火辣辣的疼著,這會兒卻感覺不到疼了。他不都知道了嗎?還擺出這麼一幅這麼在意的樣子幹什麼?她生不出來,不會生,不想生,她怎麼不敢說了?她憑什麼怕他?這是她的地盤。


  「我什麼也沒說。」可話到了嘴邊,她又裝孬了。


  「我去看看飯好了沒有?」受不了他那麼盯著她,白薇一步繞到他右邊,試圖從電視前頭穿過去打開門。


  但剛到電視前面,就被裴庭一把抓住了。


  在他面前,她就是個戰鬥力負一萬的渣渣。


  「姓裴的,你放開我!」


  她對他拳打腳踢,可完全不能阻止他抱起她放到床上。


  她不要躺到床上……


  「聽話。」


  又是那句「聽話」,好像她有多任性。白薇猛覺自己掙扎出了一隻手,揮的時候根本沒過腦子,直到「啪」的一聲脆響從裴庭臉上傳來。


  他也一怔,眼裡雖然浮現了很久沒有見到的受傷,卻並沒有鬆開對她的鉗制。


  「我就問你幾句話。」他現在知道,前世的事,林妮知道、周思盛知道、她知道,可是他不知道。


  白薇懊惱地倒在床上:「你問。」明明是他的錯,搞的又像她多對不起他,實際上也是她對不起他。


  「為什麼不想要孩子?」是不是因為他上輩子做了什麼的原因?


  為什麼?

  白薇眼珠動了動,他還想跟她有孩子?


  「你還想要孩子?」


  他當然想要。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可……你到底知道多少?」他這個人神神秘秘,她不知道他知道多少,而且昨天晚上他那麼對她。


  她所經歷的,他比她還要痛苦,不能去想。裴庭盡量聲音平穩道:「大概知道一些,那不重要,一切都過去了,現在是我們在一起。」


  白薇突然明白過來昨晚上他說「是我……」是什麼意思。


  「可你還是知道了。」她感覺很羞恥、無地自容,沒法面對他。


  她又哭了,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簡直要撕碎他的心。


  他鬆開了她,不知道怎樣安慰她。他恨自己對上輩子一無所知……他還是把她抱了起來,像哄孩子一樣抱在懷裡。


  可她還是哭個不停。


  他徒勞地抱著她走來走去,想安慰她,其實他快支持不住他心裡的憤怒了,他後悔那麼輕易地就饒了周思盛,他真該殺了他的。


  「你昨天那麼對我,你是不是恨我?」她伏在他胸口上問,眼淚落在他胸口的襯衣上,襯衣立即濕了一片。


  可他沒有回答。


  裴庭還處在憤怒的漩渦里,根本沒留意到白薇說了什麼。


  白薇等了一下,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哪知道他現在心如刀割,恨不得用手撕了那些畜生。


  「那你就是嫌我髒了……我是配不上你……」她瞬間陷入黑暗裡,癔症一樣喃喃自語,有如那年初到精神病院瀕臨崩潰。


  裴庭過了一會兒,才發現懷裡的人脫水了一樣濕噠噠的,軟趴趴的,再看她的臉,死灰一樣的顏色,一雙眼睛有氣無力地半睜著,跟失去了知覺一樣。


  他這才憶起她剛說的話,一時變了臉色,忙就近把她放在椅子上,跪在地上喊她的名字。


  好半響,白薇才有一點回應,卻是動了動手指:「你走吧,去找林妮,你該跟她在一起。」


  上輩子,也是她拋棄了他。扔了的東西,怎麼可能撿的回來。撿回來,也不是自己的。她也不配。


  裴庭聽到她這句話,一時間恍然大悟,一時間又如墜深淵。他本來是篤定自己不會跟林妮有什麼的,可現在卻產生了懷疑,然而只是片刻,眸中重新現出堅定的光來。


  「不管以前怎麼樣,現在都是我和你在一起,這永遠也不會改變。」他就算孤身一人,也不會跟林妮在一起的。


  白薇似乎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眸子動了動,但很快黯淡了下去。就算他能接受,她也沒法面對他。


  「你還是走吧。」她捂住臉,不想讓他看到她的眼淚。


  裴庭忽地站了起來,他看到對面的鏡子里映出她悲傷的身影,明明離得這麼近,卻像隔了幾個天涯海角。


  他突然蹲了下去,在白薇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就把她的腿推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她常年都有壓腿練身的習慣,所以身子比一般人柔軟的多,這個姿勢很容易就做到了。


  可是這個姿勢太意外太難堪了,白薇一時驚訝,竟忘了哭泣,看著那黑髮黑眸的男人跪在椅子前頭用手扯著她裙子裡面那塊遮羞布,「撕拉」一聲,那塊布就裂成了兩半掛在她腿上。


  「那要不要給我生孩子?」


  「要。」


  陰雲散去,裴庭心滿意足,決意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大餐。


  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她既然愛他,願意給他生孩子,那就表示一切已經過去了。


  「薇,如果,我是說如果,上輩子是我……」他正在斟酌詞語,怎麼說比較合適,能夠讓她忘記那些,這輩子是他跟她,只有他們兩個踏踏實實的在一起,底下的人目光突然冷了。


  白薇身子雖然還處在軟綿的余浪中,卻愣是憑著那一口氣坐了起來。


  「你是說是你?」她盯著他問,手在顫抖。她固然恨周思盛,可也同樣恨那背後的黑手。


  裴庭本能察覺到一陣寒意:「我是說如果……」


  「如果不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想?」白薇推開他,下了床,撿起地上的衣裳套在了身上。


  原來真的是他,怪不得肯這樣哄她。


  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裡,再也不要瞧見他。


  裴庭望著她窈窕決絕的背影說不出話來,腦子裡一陣迷茫,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薇薇……」他喊道。


  白薇卻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追到門口,才想起來自己什麼也沒穿,慌得連忙回去撿衣裳。


  等他穿好衣裳追下去,白薇已經開車走了。


  裴庭愣愣地站在門口,怎麼也不相信片刻之間他和她變成了這樣。


  白薇下樓的時候,正碰上張嫂。張嫂瞧她臉色不對,勸她不要離開,哪裡阻攔住她。跟著車走了一段,這會兒回來看見裴庭站在台階下,忙問:「姑爺,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從昨天起,不,仔細想想,從過完年姑爺回來,大小姐就不對勁,經常一個人坐著發獃,她愣是沒發現。這兩天這兩個人是格外的不對勁,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兩個人一直在房裡,連飯都不吃,剛她準備好晚飯,去叫兩個人吃飯,他們又關在屋裡,可這一會兒,大小姐就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張嫂著急的聲音拉回了裴庭的思緒,他想了想,白薇這麼晚只可能去丁曉韻那裡,他現在追上去,被她發現說不定要做出什麼。


  「張嫂,你別著急,我一會兒去丁曉韻那看看,我跟她吵了兩句,沒事的。」


  這還沒事?這都離家出走了!

  張嫂著急的很,可又沒什麼辦法,想問裴庭怎麼回事,看裴庭的臉色也十分不好。好在等了十多分鐘后,裴庭也開車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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