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廚房的鍋孜孜不倦地冒著熱氣,裡外都瀰漫著香氣,唯一可憐的是那條颳了一半的魚,怕是再也做不出來該有的鮮美了。
忽然一道人影飛快地閃入廚房,先將那口大鍋從煤氣灶上拎下來,因為太燙還捏了捏耳朵,又檢查了一番,只讓具有保溫功能的電鍋仍插著電,別的一應斷掉,然後就飛快地跑回主居卧室,與那沉睡的美人一同共眠了。
外出很久的女主人終於回來了,整日悶著一張臉的男主人跟換個人似的喜笑顏開,山莊上下自然跟著輕快不少,加上四月春風吹拂,風和日麗,這人的心情是一日比一日好。
可再好的心情也不能當然吃,人要是不想頹廢還是得工作。
好說歹說,裴庭親自開車把她送到了工作室,自己卻也沒走遠,開車去奶茶店買了杯奶茶,看收銀台旁邊插著許多棒棒糖,順手拿了一支,開車回來停在樓下,就坐在車裡等她。
反正無事,省得再來接了。
白薇回來,工作室一屋子人跟好不容易見著太陽的向日葵似的,盯著白薇使勁看,自然少不了一番熱絡寒暄。白薇極大氣地把手上拎著的兩袋子禮品扔到桌子上,讓大家自個兒選——他們以為是原產地直供,其實也是,不過不是她準備的,都是裴庭在國內準備的。
丁曉韻把她拉進屋裡頭。
「和好了?」
白薇挑挑眉,趴在辦公桌上:「那是必須的。」
丁曉韻眼尖,除了看見她脖子上的吻痕,還拉出一條翡翠項鏈,那翡翠濃綠的都能滴下來了,她不識貨也能瞧出來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貨色。
「你老公送你的?」
白薇揚揚手腕:「這還有,羨慕吧?羨慕你也找個老公送你唄。」
我去~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瞧這得瑟的。
「我給你說,你小心物極必反。」丁曉韻氣不過翹著二郎腿氣她。
「切,你就嫉妒吧,我告訴你,我有……」
白薇正說著,聞婧在外面敲門,喊了一聲「丁總」。
聞婧和小園在外頭站著。
「什麼事,進來說。」丁曉韻問。
白薇坐在丁曉韻對面,擺弄著手上的鐲子,她左腕上戴了兩個,一個是原來的木鐲,一個是裴庭剛送她的翡翠鐲子,她這翡翠鐲子宛若凝翠,是罕見的帝王綠,早上裴庭拿出來的時候她一時高興就戴上了,都忘了問他從哪弄的,這一隻帝王綠的鐲子少說值兩千萬,還沒地方買。
工作室都是丁曉韻管著,所以兩人看了一眼白薇后,就跟丁曉韻彙報工作,主要是劇本的事——丁曉韻見他們閑的發慌,就把送到工作室的劇本分發下去,能不能幫著挑不說,至少可以長長見識。
倆人說完,又看了一眼白薇。
丁曉韻眉毛動了動:「怎麼啦?有什麼話還藏著掖著不敢說?」
小園眼睛盯著桌子道:「丁總是這樣的,您看,您本來安排我和聞姐做薇姐的助理,我們都挺高興的,可薇姐上次去國外拍戲,帶的是小王,我們還……是不是薇姐的助理啊?」
丁曉韻跟白薇對視一眼,笑道:「你們不想做助理了?」
「沒有,沒有。」小園連忙擺手,其實她們是想做嘛。
「薇姐,我們其實還是想跟著您做助理。」聞婧代表兩人道。
「這個好說啊,過今天我新戲開拍了你們就跟著唄,你們一直做的都挺好的,我上次帶小王是因為她英文說的不錯。」
白薇好像沒怎麼把這事兒放在心裡,繼續跟丁曉韻說:「我告訴你,我這鐲子是請大師開過光的,什麼事都能逢凶化吉,能帶給我好運,要不我能接這麼多好劇本。」
丁曉韻:「去去去,不搞封建迷信……」
小園和聞婧都退出辦公室。
辦公室門關上,白薇和丁曉韻對視一眼。
丁曉韻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劇本遞給她:「你先看看這個,《崑崙》的劇本。」
白薇手按在劇本上,沒有翻開,就知道裡面寫的什麼,畢竟《崑崙》這部電影她上輩子拍過,還是她的封后之作,不過卻整整提早了三年。
「誰演男主角定了嗎?」
劇本到她手上,就說明如果她願意的話,女主角就是她演,現在已經是她挑劇本,而不是劇本挑她了。這跟當初主演《崑崙》時,是不一樣的,那時候她雖然有一定名氣,但還是同幾位女星競爭了一番才得到這個機會。後來無意中得知導演田壯當初選角的時候對自己印象很差,她知道的時候以為只是個普通的誤會,現在想想,田壯當時說不定知道什麼。
不過現在時間提前了三年,一切都變了,連男主角也說不定換了。白薇本來不介意男一號是誰的,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家裡那位就順口問了出來。
「還沒定……你不知道?你猜一下?」
還沒定讓她猜什麼?
白薇猛然睜大了眼,用手指著丁曉韻:「你別嚇我哦?」不會有意請裴庭吧?和裴庭一起拍戲……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丁曉韻乾乾笑了兩聲:「這我怎麼知道啊,又不是我的劇本,再說,如果是,你也可以選擇不演嘛。」
白薇張嘴就要熊她,忽然想到跟她說管什麼用啊,還是先找裴庭打聽打聽。
「我不跟你說了,我走了!」
白薇拎起包衝出辦公室。
丁曉韻坐在後面翹著二郎腿,白薇和裴庭演對手戲的話,呵呵,好玩了。
白薇到了樓底下,準備打車呢,看見一輛黑色保時捷慢慢開到她面前。
車窗搖下,裡頭果然是裴庭。
「你沒走啊?」
白薇拉副駕那邊的車門,拉不開,裴庭示意她拉後門。
跟他一個車,就別想坐前頭,每次都是後頭,還得記上安全帶。
白薇上了車,趴在椅背上:「問你個事兒,有人找你拍《崑崙》嗎?」
「坐好,把安全帶扣好。」
看看,白薇嘴一撇,坐下了,把安全帶拉出來繫上,順手在他肩膀上擰了一下,肉太硬,沒擰動,反而硌得她手疼。
「手疼了沒有?回家脫了衣裳給你擰。」這會兒中午了,裴庭把墨鏡戴上了,看不到眼睛,只能看到他唇角向上很大幅度的揚起。
這個人……根本想不到他能一本正經說出那麼不正經的話。
白薇臉有點燙,躺在後排不理他了。
裴庭從後視鏡里看她:「《崑崙》是什麼?電影嗎?我一會兒問問原叔。」從白薇回來,他都沒去過項家班。
「是不是有人找你拍《崑崙》啊,你要是想讓我演,我可以考慮。」
「誰讓你考慮了?我讓你不要考慮。」白薇立即道。
裴庭看她張牙舞爪的,迭聲道:「好好好,不考慮不考慮。中午你想吃什麼?」
吃吃吃,從她回來就是吃吃吃睡睡睡,摸著腰上都有肉了。
「昨天二師父在後面園子里發現一棵老榆樹,已經結了榆錢了,正嫩。我小時候害病,吃不下去飯。爺爺就採好多榆錢,洗乾淨裹上玉米面上鍋一蒸,出鍋淋上芝麻油,我一次可以吃三碗……」
不曉得是他說的太好吃了,還是因為是他的經歷,白薇竟然流口水了,反催著他快點回去。
裴庭笑了,他還沒說完呢,還有好多好吃的呢,樹上的鳥蛋、河裡的小魚、山上的蘑菇……
「誒?我這鐲子、墜子你哪弄的?」回到家,白薇想起來問他。他去年拍完《夢幻之旅》好像沒接什麼廣告,《夢幻之旅》也就一千萬片酬。這兩樣加起來一千萬是肯定買不到的。
不說這個裴庭都忘了,他去書房取了個箱子過來。
白薇看著他捧在手裡的木箱子,那箱子一尺見方,卻很深,上頭紅漆都掉的差不多了,看起來很是古舊。
「這什麼呀?」她現在可不敢小瞧他了,畢竟有手上的木鐲在先。
「這是四位師父給我的,他們下山時,爺爺叫他們順道把賬收一收,能收的收回來,收不回來的就不要了,就剩這麼點了,你拿著吧。」
什麼玩意?
白薇打開盒子,看見裡面都是發黃的文件,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越看越吃驚。
「這九百畝仙溪茶山都是你的?」最好的茶葉,最好的茶葉產地。
還有這兩千畝橡膠林、三千畝核桃林,三千多畝荒地,紅薯山附近大大小小五十多個山頭也都是他的?
難怪紅薯山那些人對他那麼恭敬!
這是面積大的,從南往北,從東往西,大大小小的土上百塊塊,甚至燕城也有——去年白家買下那塊地王時,有意將旁邊一塊連著山的荒地一塊吞了,結果被告知是有主的,但怎麼就聯繫不上主人,那塊荒地和山是裴庭的!
這百多塊地除了上面那些,剩下的都幹什麼呢?產業包羅萬象,以種植、養雞、養豬、養牛、養羊最為常見。
「師父們閑著沒事就喜歡打算盤,這些都是他們弄的。老人家覺得投資別的不可靠,還是地里長的,地上跑的實在,不過也沒有多少能用的,上面有人的,都分給他們了。政策也在變,這些不怎麼保險。國外還有一些,你看看有喜歡的嗎?」裴庭解釋道。
國外還有?
白薇拿著文件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動彈。
可能老人家覺得國外私人財產更有保證,到了國外,就狂買房子。
美國、英國、德國、法國……紐約有一棟摩天大樓,可能因為大衛是法國人,法國的房產最多,其中有兩座是十七世紀路易十四住過的古堡,他在墨西哥有個可可種植園,在中東有塊油田,在巴西有座金礦,在南非有個鑽石坑!在註冊信息保密和資產不公開的開曼群島、加勒比聖基茨島還有產業。
她以為她嫁了一個鄉下土包子,結果他是個土……豪,真土豪。
她那九個億,在人家面前,簡直不值一提;她還督促他去工作,讓他去掙錢,有這麼多地,掙個毛線的錢啊!
每天都能用金子鋪床好嗎?
誰能理解她從一個白富美變成灰姑娘的心?
白薇站起來向外走去。
裴庭見她跟夢遊似的,忙叫住她。
「那個……你不是要吃榆錢嗎?我去給你捋,你想吃多少我給你捋多少。」白薇道,別說捋榆錢了,他就是現在想捋她,她也願意。
裴庭笑了,拉她過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我從來沒放在心上。」
比起幼年父母雙亡,這些錢又算得了什麼呢。有些事再多的錢也改變不了。比起背負這些,在紅薯山過著簡單的日子要快樂多了。爺爺是那麼過的,爸爸媽媽也是那麼過的,他不想改變。
白薇眼珠動了動,聽聽!從來沒放在心上,你還能再拽一點嗎?你可讓這世界上的別的人怎麼活呦!
裴庭攬住她的腰:「而且這些也都是給你的。」
爺爺讓四位師父下山收賬,本來就是這個意思。他那時候隱約明白,可沒有仔細去想,也沒有想到爺爺突然就走了。
想來爺爺在走之前,什麼都算好了。
「但你的師父們見了我,為什麼沒給我?」白薇仰頭問他。
裴庭捏她臉蛋:「大約是你現在通過他們的考驗了吧?能做一個合格的裴夫人了。」
……胡扯,肯定是怕她不要他,拿出來給他加分。
其實真相跟這沒有關係,是四個人正好把最後一筆賬收了回來,可以一起交到兩人手上了。
「你運氣真是好啊!」白薇想到他處處一帆風順,什麼都不做就從天而降這麼多財富,不由感慨道。
裴庭吻在她耳朵尖上:「都是你的功勞。」
耳朵麻死了,白薇推開他,瞪他一眼:「知道就好,我去捋榆錢去了。」
她說完也不等他,徑自走了。
娘的,以後還真不能隨便跟他離婚了,離婚了,損失得多大啊。
裴庭一個人站在屋裡,笑了笑,把箱子合上,見沒地方擱,就塞在桌子下頭,然後跟著去後面捋榆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