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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謀算

  他著著實實受了崔進浩一警棍,故作吃痛地悶哼一聲。


  崔進浩又以警棍點著他的腦袋,警告道:「好好配合牛警官問話,否則還有你好受的。」


  牛進滿意地看了崔進浩一眼,問道:「怎麼把他倆銬在了一起?」


  崔進浩指著何鴻遠,罵罵咧咧地道:「牛哥,你和朱所坐在小車上,不知這小子有多囂張。這小子坐在七座警車上,還吟詩般地念叨著『在天願作比翼鳥』什麼的,當著我們的面,摟抱著美女享艷福,我看不過去,便把他倆給銬在了一起,讓他們嘗嘗『連理銬』的滋味。」


  「這小子,還真是找虐。不過把他和美女銬在一起,卻是便宜了他。」


  牛進說著,向崔進浩揚揚手,道:「去把門給關上。」


  而後他轉到肖雪雁面前,見她明眸皓齒、俏麗無邊的模樣,眼裡不由得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心痒痒的不行,伸手就向她的臉蛋摸去。


  何鴻遠拽動左手,把肖雪雁拉到他身後,怒視著牛進,道:「少動手動腳。你到底是警察,還是流氓啊?」


  牛進舉手一巴掌就向何鴻遠臉上扇過來,說道:「老子在辦案時是警察,關上門還是警察。不過就是對你們耍流氓,又怎麼啦?」


  何鴻遠身子微微後仰,躲開了這一巴掌,向對方嘲弄道:「對,有種朝我來。別對我的女人動手動腳。」


  肖雪雁俏臉靠在他背上,心裡既幸福,又充滿了安全感。她覺得這趟龍澤鄉考察之行,真是來得值呀,不僅投資業務有收穫,感情也有收穫。雖然現在身處派出所審訊室里,不知還要面對怎樣困難,可是有何鴻遠在,她就不必害怕什麼。


  她在何鴻遠身後那小鳥依人的樣子,就是對牛進最大的挑釁。他怒哼一聲,舉著缽子般的拳頭,向何鴻遠當面砸來。


  何鴻遠使出太極纏手,迎著對方來拳的手腕一纏、一抓、一拉,動作如行雲流水。牛進高大的身子,竟如踩不住剎車的車子一般,轟然撞到身側的審訊桌上,桌子上的東西被撞落遍地。


  這瞬間發生的一幕,只看得崔進浩兩眼發直。他尚未過盲目崇拜的追星年齡,眼裡對何鴻遠直冒星星,什麼叫男人,這才叫真正的男人,俠骨柔腸啊。


  他心裡更是下定決心,要幫何鴻遠他們一把。更何況何鴻遠還說,要找一位姓周的縣長來救駕呢。他們有縣長在背後靠著,他一名聯防隊員賭不起嗎?

  他一邊心裡有了決定,一邊知機地跑過去扶起牛進。見對方狼狽不堪的樣子,勸道:「牛哥,還是不要太過魯莽行事才好。朱所準備如何對付他們,還是按朱所的吩咐辦才好。」


  牛進一向橫行霸道慣了,哪咽得下這口氣。他取下掛在牆壁上的兩根警用橡膠棒,雙手持棒,左右開弓地向何鴻遠身上砸來。


  何鴻遠怕肖雪雁被砸到,一邊用身子遮擋住她,一邊以能夠行動自如的右手護住他自己的後腦,運起內勁,以手臂抵擋住抽來的橡膠棒。


  「啪啪」的兩聲鈍擊聲中,他的右手臂和背部,各受到一次抽擊。手臂上只是脹痛了一陣,從背部傳來的火辣辣的痛,能讓他感覺到一長條有形一般的刺痛感,向整個背部蔓延。


  這種警用橡膠棒,果然是打人不留內傷,卻能讓人痛得要命啊。


  他咬牙不悶哼出聲。肖雪雁聽到聲息,感覺到他緊繃的身子,泣聲道:「遠哥,你怎麼樣啊?這些混蛋濫用私刑,我一定要去告他們。」


  牛進提著兩根黑乎乎的橡膠棒,走到倆人前面,得意洋洋地道:「到了這裡,你們還想著出去嗎?就算你們出去了,到我們縣局去上訪,老子照樣能把你們弄進來。」


  這時,門外響起一聲重重的咳嗽。崔進浩急忙跑去打開審訊室的門,見所長朱啟順站在門口,便道:「朱所,牛哥正在審訊呢。」


  朱啟順向牛進招招手,道:「你來一下。」


  牛進把手上的橡膠棒掛回牆上,讓崔進浩把何鴻遠倆人銬到鐵窗上。他跟著朱啟順來到所長辦公室。朱啟順向他吩咐道:「我們抓的這兩個人,身後都有一些能量。領導要求我們把這一案件辦成鐵案。你在龍澤鄉那邊,有能夠聯繫得上的可靠的朋友嗎?」


  「需要本人在龍澤鄉當地的嗎?」


  「對。讓他向所里打匿名舉報電話。要馬上辦好,咱們再在詢問筆錄中,把抓捕何鴻遠的時間給延後。」


  「我認識的那幫混子,大多讓屠正偉和姚大展弄進來了。對了,寨頭村的老混混『黃魚頭』在家裡,昨天還來電話,邀請我去他家喝酒呢。我有他的尋呼號碼,讓他找一個公共電話,來辦好這事。」


  「馬上辦好這事。」朱啟順道,「不行你就親自跑一趟寨頭村。」


  他還向牛進問道:「晚上的事,你準備怎麼安排?」


  牛進道:「那東西,我想讓崔進浩去放。就放車子底盤夾縫裡好了。」


  朱啟順思慮了一會兒,慎重地道:「他一個人去辦這事兒,我不甚放心。你換上便裝,跟他一起去。最好你能親自放好東西。我們要整大事情,哪個環節也不能出差錯。」


  牛進覺得崔進浩可勁兒地巴結他,還是值得依賴的。再說,崔進浩跟何鴻遠他們又非親非故,憑什麼生外心?


  他雖然對朱啟順的話有些不以為然,但仍然裝著慎重的表情點點頭。


  而在審訊室里,崔進浩取來審訊桌上的一副手銬,何鴻遠主動把右手伸向他,道:「銬我吧。反正我也不可能再動手。」


  崔進浩把何鴻遠的另一隻手銬在鐵窗上,輕聲道:「你家裡的電話多少?我讓他們晚上盯著你們的車子。」


  何鴻遠報了家裡的電話號碼,又說了周熒的手機號碼。崔進浩拿筆寫在掌心,也沒問太多。


  何鴻遠問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崔進浩。」


  「進浩兄弟,我們不急。」何鴻遠道,「弄清楚了他們準備怎麼栽贓后,你再打電話向周縣長彙報。把派出所的蛇鼠之輩給一舉拿下,你們這些真正幹事的同志,才有上位的機會。」


  崔進浩對何鴻遠的膽略暗自嘆服,並有了渴望進步的力量。他才二十二歲,正是意氣風發、有夢想的年齡,絕不甘心一輩子當一名編製外的聯防隊員混日子。今日就是他的一次機會。


  他不敢在此耽擱太久,向何鴻遠點點頭,立刻出了審訊室。


  他走之後,肖雪雁以僅能自由活動的左手掀起何鴻遠背上的衣物,見到一條又長又腫的棒痕,紅得發紫,望之觸目驚心。


  她不敢用手去碰它,怕弄痛了他。只是盯著它,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簌簌地往下掉。


  這個大男人,用身體護住她,卻不顧他自己受到的傷害。這怎麼不讓她感動?她覺得這樣的男人,以後就是用她一生的時光來愛他,這時光也是幸福美好的。


  何鴻遠舉著和她銬在一起的左手,輕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柔聲道:「雁兒,不哭了。不要在那些人面前流淚,不能讓他們小看嘍。要記住,現在讓他們瘋狂一下子,以後他們會流淚一輩子。所以我們的傷痛,只是暫時的。」


  肖雪雁把他的手捂到她的臉頰上,彷彿感受到從他身上傳輸來的一股力量。她心神鎮靜下來,問道:「遠哥,你說他們會給我們按一個什麼罪名?」


  何鴻遠笑道:「反正絕不會是『通姦』的罪名。」


  肖雪雁臉若如雨後梨花,嬌嗔道:「討厭。這時候還有心開玩笑。」


  何鴻遠道:「師父說過,越是危險的時候,心裡越要鎮靜,心態越要放鬆。」


  「師父真厲害。」肖雪雁由衷地道,「就如我爸說的,遇大事、要鎮靜,是一個理兒。但我老是做不到。」


  「這都是老人家們的生活經驗啊。」何鴻遠道,「不知道我那妹子,會否用你背包里的手機,給你爸打電話。她明天還要上課呢。」


  肖雪雁沒想這麼多。她搖搖頭,問道:「遠哥,你想用這事做文章?」


  何鴻遠笑道:「咱們吃了偌大的苦頭,哪能便宜了那些人。若是這次能把陳如海一次性給解決掉,那就好嘍。」


  肖雪雁貝齒輕咬,道:「陳如海這樣的官員,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不過如今我們在他的掌控之中,想要謀算他,哪能輕易辦到?」


  何鴻遠道:「這次我們能成功的關鍵,在方才這位崔進浩身上。不過我覺得,我們的贏面很大。可是以陳如海的狡猾,這事應該搞不到他的身上去。只是能藉此拿下青原派出所所長的位子,周縣長和譚書記應該很高興。」


  肖雪雁依偎在他身上,道:「遠哥,你天生就是當官的料。」


  何鴻遠感受到她的柔情,想著她被他請來考察,竟然和他一起成了犯罪嫌疑人。雖然陳如海報復他的事,也和她有關,但這種共患難的感覺,讓他覺得,從此和她難以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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