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沒腦子
用過晚餐,何鴻遠向肖雪雁了解魯旺受培訓的情況。肖雪雁道:「魯旺看似沒什麼文化,卻有豐富的社會經驗,兼之很好學。我爸很看好他。」
何鴻遠問道:「他還不知道我的事情吧?」
肖雪雁道:「中午燕子來還我的背包,我請她吃飯,魯旺也在一起。你不是讓我不提你的事嗎?所以就沒說。」
何鴻遠點點頭道:「不要讓燕子和魯旺分心。」
他向肖雪雁要來她的手機,先是給家裡打了電話,向父母報了平安,然後又撥打了趙小萍的手機號。
此時趙小萍正坐在車上,向坐在駕駛室後邊位子上的周熒彙報青原派出所栽贓、陷害事件調查最新情況。她向周熒道:「老闆,據縣公安局副局長繆建勇報告,今天下午縣紀委換了調查組派駐人員,由副書記謝永慶最新接手,並主導聯合調查組工作。謝永慶把調查的著眼點,定位在青原派出所原所長朱啟順刑訊逼供事件上。」
周熒心知這事起了變化,看來有人越過她,直接和對方做交易去了。看來這事難以搞到陳如海身上去,但是他經此一事,總該消停一段時間吧。
她向秘書趙小萍道:「和繆建勇局長保持聯繫,關注縣公安局的有關人事動態。」
趙小萍記在心裡,又道:「聽縣委辦的小王說,今天上午縣委副書記劉建設找曹書記彙報過工作。」
周熒悶哼道:「也該是如此。」
今天上午她去靜海市委組織部接受任前談話前,按安排受到市委書記韓長功的接見。韓長功書記公務繁忙,僅有五分鐘的會面時間,這也算是對一名副縣長足夠重視了。
她明白向韓書記彙報工作的重點,開口沒幾句,就落點在龍澤鄉「路教」工作上,把她了解到的這項工作開展情況,做了具體彙報。
韓長功從她的彙報中聽出非比尋常的意味,原來龍澤鄉的「路教」工作,起先並非在昌隆縣委、縣政府主導下推出,而是一次為了完成計生工作任務的創新之舉,結果無心插柳柳成蔭,取得了了不起的工作成績。
他對周熒的坦蕩深懷好感。眼前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年輕副縣長,沒有那種虛偽的官僚習性。都說官字兩個口,欺上瞞下很正常,往自己身上攬政績,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周副縣長能夠向領導實事求是彙報工作,光這份為官品性,她便是一位可用官員。
昌隆縣在靜海市的政治版圖內,屬於最不受重視的角色。因此在該縣縣委書記的人選上,他樂意接受省委的建議,由省里空降一名縣委書記下來,也算是借力打力,給為這個位子上下活動的市委副書記徐望喜一記悶拳。不過空降下來的縣委書記曹正滿表現泛善可陳,倒是這位周副縣長,給了他不少驚喜。龍澤鄉的「路教」工作所取得的成績,和周副縣長息息相關啊。
他向周熒滿意地點點頭,意味深長地道:「昌隆縣的『路教』工作,省委夏書記非常重視啊!」
周熒謙恭地道:「夏書記對立足於為人民服務的黨建工作,非常關注。」
對於韓長功書記的試探,她已是很清晰地表示出她對省委夏書記的熟悉和了解。這讓韓長功非常滿意,很和藹而隨意地向她了解昌隆縣的各項工作開展情況。
這次會面超出了預定時間足足三倍,秘書文強進辦公室續水兩次,才使韓書記意猶未盡地道:「小周的眼界和格局不錯。我希望昌隆縣因為有小周這樣的副縣長,能取得良好的工作成績。」
通過這次會面,周熒能感受到韓書記對她的關注和重視之意。這可能也說明,韓書記對昌隆縣委整體工作並不滿意啊。
如今她在思考著,如果她成為市委韓書記在昌隆縣的落子點,她將如何處理好和縣委曹正滿書記的關係?
說實話,光就青原派出所之事來說,她對昌隆縣委主要領導拿黨紀國法做利益交換,心裡有說不出的反感。
這時,趙小萍感到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不止,便拿出來打開一看,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接通后卻聽到何鴻遠自報家門的聲音。她心裡暗罵一聲:「臭傢伙。」連忙捂緊手機,轉頭向閉目深思的周熒道:「老闆,是何鴻遠的電話。」
周熒下意識地舉手想接電話,又馬上放下手來,笑道:「不接,給他一個教訓。」
趙小萍會意,對著手機話筒劈頭蓋臉地問道:「何鴻遠同志,你耍完了威風,現在躺在病床上很享受吧?你說你就一個小幹部,還想算計人家派出所所長,差點把自己的命都給玩丟了,你說你是自我感覺太良好,還是腦子有問題?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
何鴻遠沒想到他剛自報家門,就被趙小萍給訓了一通。趙秘書的態度,可就代表她領導的態度。他算是被嚇著了,以往的口才早被嚇沒了,結結巴巴地道:「小萍姐,我,我——」
趙小萍惡狠狠地道:「你什麼啊——你。昨晚如果不是周縣長把縣委主要領導請了出來,急巴巴地趕過去,你早就沒了。你就是不被那電棍玩死,也要被那兩百克海洛因玩死。那時候還有你嗎?你有沒有腦子啊?」
何鴻遠被嚇得臉色都白了,道:「對不起啊,小萍姐——」
趙小萍打斷他的話,繼續惡聲惡氣地道:「你對不起我什麼啊?你是對不起周縣長。她為你擔驚受怕不說,還要為你請曹書記和陳書記出面壓陣。你以為這些領導是這麼好請的啊?這可是一筆大大的人情債。你說這和你算計人家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相比,划得來嗎?你有沒有腦子啊?」
她連說何鴻遠三次沒腦子,把心裡所有的惡氣都出完了。這幾天夢裡老是出現他那丑東西的樣子,讓她寢食難安,這回報仇雪恨,心裡恍若三伏天吃雪糕,那叫一個舒爽啊。
掛上手機后,她轉頭向周熒嬌憨地吐吐舌頭,道:「老闆,我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周熒腦子裡閃過何鴻遠身上那一道道讓人觸目驚心的傷痕,他如今還在養傷中,又受趙小萍如此數落,怕是心境很灰暗吧。她心裡滿是不忍,嘴裡道:「若不是我們原先商量好的。就你方才這說話的態度,我還以為他招惹你了呢。」
趙小萍嚇了一跳,道:「老闆,我就是替你嚇嚇他,讓他以後遇到什麼事,先多想想自己和關切自己的人,不要老想著為他人做嫁妝。」
周熒反倒替何鴻遠解釋道:「其實小遠在派出所幹警上門的時候,馬上能把我的聯繫方式轉交到妹妹手上,心裡還另有謀划,光這份冷靜和膽略,就非常值得稱道。只是他沒有把自身風險預估足,才差點出了大事。」
趙小萍道:「玉不琢、不成器,他經老闆一雕琢,以後碰到這種事,就會手法成熟很多。」
周熒又分析道:「而且他昨晚在自身如此受摧殘的情況下,還能拚命護著那位肖總。你看他昏迷前那死死護衛著她的動作,可是讓人感動萬分啊。這樣的男人——哦,這樣的人,做人都能讓人念想,做官肯定不會差。」
趙小萍思慮了一下,低頭道:「老闆,我把他說得一無是處,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周熒緩緩地道:「良藥苦口。讓他好好品味此一事件的得失,對他大有裨益。你向醫院了解一下他的出院時間,提前告知他一聲,出院時你和老鄭去接他,帶他來見我。」
趙小萍獃獃地注視著車子前方。她突然覺得,作為一名秘書,她今天的表現有些失常。老闆對何鴻遠都稱呼得這麼親昵,而她卻連罵了他三次沒腦子,把老闆的態度體現得極其不到位。這是在老闆面前失分啊。
她心裡暗罵,都是那臭傢伙害的。若不是他的那丑東西總是跑到她的夢裡來,她怎麼會在老闆面前表現這麼有失水準?
女人的不可理喻,就是能為自己的過錯,尋找千百個理由。當然,這種理由大多是推到男人身上。
而何鴻遠被趙小萍按掉通話后,神情非常委靡,臉色比他受傷前還要難看,彷彿被寒霜打焉的茄子。他回想著和周熒相識以來的這些日子,他因為有她的關照,得到鄉黨委書記譚德天的重視,似乎真的有恃寵而驕的樣子。比如那天譚德天一句想向周縣長彙報工作,他就屁顛屁顛地撥通她的電話。這像是在和周縣長玩心眼,表現得極不慎重。他完全可以很婉轉地請示她,把譚德天電話彙報工作的時間,拖后一兩天。
而昨晚所做之事,雖然是把周縣長當成救急用的尚方寶劍一般,可是他就沒考慮過,周縣長目前在昌隆縣根基不深,真正對上陳如海那伙人,她萬一鬧了個灰頭土臉,那可怎麼辦?
他覺得趙小萍罵得對,他是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日後好好向周熒檢討一番。
張春月和肖雪雁見他臉色失常,紛紛問個究竟。他悶聲搖頭,緩緩運起內勁,強忍著痛楚坐起身子,借修鍊吐納術平復心境並療傷。
吐納術作為國學異術,近似於修鍊氣功的心法,修鍊者做到心無旁騖最是重要。其實許多國學異術,都講究先修心養性,再修身練功。
不知閉目打坐多久,他收功睜開眼,卻只見張春月已脫掉灰色大衣,僅穿著一件草綠色羊毛衫和一條緊身棉褲,單膝跪在他身前,深情地凝視著他。她雙峰豐隆,纖腰如束,翹臀圓潤,展現著無比銷魂的跪姿。
何鴻遠疑惑地問:「月姐,雁兒呢?」
張春月翹著鮮紅的嘴唇道:「雁兒回去休息了。怎麼,一會兒不見她,就想她呀?」
何鴻遠經一番打坐,早已平復心境,伸手摟著她的腰,道:「有月姐陪我,還能想誰呢。」
「甜言蜜語。」
張春月受用地任他摟著纖腰,雙手伸到他雙腋下,扶他慢慢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