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算命講科學
王大毛連忙抬頭咳嗽一聲,似是吸煙嗆著了一般。算命先生回過神來,指著喬麗向店老闆全小英道:「讓孩子去學習吧。孩子是你們的未來,以後盡量讓她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們店裡生意忙不過來,可以招收學徒嘛。」
全小英嘆息道:「先生說的,我全明白。我家裡那位,前幾年傷了人,賠了人家好些錢,家裡債台高築。但我們的確不該把壓力嫁接在孩子身上。」
她示意女兒喬麗上樓,轉頭見丈夫從樓上下來,便道:「喬老大,這剛吃過飯,你睡得著嗎?瞧你這焉兒吧唧的樣子,快過來讓先生看看相、算算命。這位算命先生可神奇了,不需報生辰八字,光看看臉、摸摸手,便能斷人禍福。」
她又向算命先生道:「先生,這是我丈夫喬海,請你幫他算算命。」
先生打量了喬海一眼,見其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但頭髮亂蓬蓬的像草窩,眼裡布滿血絲,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他笑著搖搖頭,道:「這個嘛——」
全小英停下為翠玉洗頭,拿毛巾擦凈手上的洗頭膏泡泡,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零錢,湊足了兩百塊,遞給算命先生,道:「先生,這是我一天的全部收入,只有這麼多。」
先生從她手上抽了兩張十元紙幣,道:「我尚未吃飯呢,就從你這兒賺點飯錢。」
全小英道:「先生是個好人,可憐我們窮人。」
喬海走到算命先生跟前,道:「我見過江湖門道多了,那些坑蒙拐騙的手段,逃不了我的眼睛。我看你不會為了二十塊錢忽悠我,但我真的不信算命這一套。」
算命先生自信地道:「算命是門技術活,得講科學。我雖出道不久,對自己所學卻很有信心。你信或不信,只要心間有惑,就是我指點迷津的對象,待我為你算命過後,你心裡自能分曉。」
喬海道:「好,那你算算我的近況吧。」
先生眯著眼,仔細打量著他的面相。眼前這人鼻樑不高,卻太過短小,破了其濃眉大眼形成的面相神韻,更兼其嘴唇處有一道兩厘米長的刀疤,斜指鼻尖,彷彿迎面刺來的匕首一般。
光憑面相而論,喬海絕非長壽有福之相。這在《冰鑒術》上是支離破碎之相,命格賤而有凶兆。
先生又拉住喬海的手,分別仔細摸索了一番他的雙手。喬海感到手上傳來的熱乎乎的氣機,驚奇地叫道:「咦,先生還會氣功功法。」
王大毛笑嘻嘻地從位子上站起來,道:「什麼氣功功法,那都是騙人的,讓我查探一下。」
他摸上算命先生的手,誇張地叫道:「呀呀呀,真的有氣功呀,像是有一股熱氣往我手上竄。」
喬海道:「先生會氣功,還真是神人。」
王大毛圍著先生轉著身子,問道:「先生,先生,你收不收徒弟呀?教教我氣功咋樣?多少錢你開個口,十萬塊夠不夠?」
喬海見識了算命先生的手段,急著讓其為他算命。他瞪了王大毛一眼,道:「先一邊呆著,沒見到先生為我算命嗎?」
王大毛見喬海凶相畢露,悻悻地退到一旁。
先生注視著喬海,道:「你近期犯了陰魂,坐立不安,茶飯不香,就是睡夢中也受擾,只能借酒麻醉自己。」
「陰魂?」喬海有心驚肉跳的感覺。
王大毛在邊上道:「先生,你這不是搞迷信嗎?你還說自己算命講科學呢。「
先生道:「所謂陰魂,是你做了陰損之事,這事如夢魘一般,時時纏繞著你。俗話說陰魂不散,就是指這個意思。所以說平生不做虧心事,不僅半夜敲門人不驚,陰魂也根本不可能上身。我看喬海大哥心裡有鬼,這鬼的陰魂不驅,會纏繞他一輩子,他隨時會發瘋掉。」
全小英臉色煞白,語無倫次地道:「孩子他爸,喬老大,喬海,你——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讓陰魂上身?」
喬海嘴裡囁嚅了好一會兒,才皺眉搖搖頭,向全小英道:「你放心,我答應過你要堂堂正正做人,就不會再去做那些狗皮倒灶之事。」
他向算命先生道:「先生,如何才能驅除我心間陰魂?」
先生道:「你做了何陰損之事,找個途徑將它曝光出來,便能驅除心間陰魂。」
喬海道:「有些事不一定能曝出來,而且可能無端惹禍。」
他問:「先生,是否還有他法?」
先生道:「你不能曝,借他人之口,也是一樣。」
喬海道:「讓我考慮一下。」
全小英生氣地道:「孩子他爸,你還考慮什麼?照先生說的話去做,還錯得了嗎?你平時做事乾脆利落,今日怎麼婆婆媽媽起來啦?」
王大毛又湊到算命先生跟前,指著喬海道:「先生,你已經為他指點迷津,他執迷不悟,你就甭管他。你不是尚未吃晚飯嗎?我請你吃飯怎麼樣?咱倆探討一下學氣功的事。」
「吃飯呀。好啊,有酒喝更好。」
先生咂咂嘴,起身擰了條濕毛巾,將頭髮、臉上擦乾淨,向喬海道:「相逢便是有緣,你也一併過去吧。說不定我能為你開解一下心中之惑。」
王大毛不容分說地向喬海道:「你找地頭,我買單,別為我心疼錢。」
他又向正在洗頭的翠玉道:「媳婦兒,你在這兒慢慢做頭髮,完事後撥我手機哈。」
翠玉道:「王大毛,你若能讓先生收你為徒,我立馬就嫁給你。」
王大毛向先生道:「師父,現在你就是我師父。你瞧我這媳婦兒長得俏不?下次我王大毛和她結婚的時候,一定請你上座。」
先生似是從未見過這般打蛇隨棍上的人,苦笑著拉著喬海出門。
三人到了老街上一家叫醉仙樓的酒樓,喬海和這兒的老闆熟識,要了二樓的一個小包間。王大毛讓老闆挑最貴的拿手好菜上,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王大毛請算命先生坐了上坐,問道:「師父,這兒沒有茅台酒,咱們喝點什麼好呢?」
喬海道:「越是上檔次的酒,假貨越多。這兒的家燒白酒不錯,每人來一斤。」
王大毛打量著喬海,道:「嘿喲,酒量還可以呀。你這是借酒澆愁吧?」
喬海不去理會他,王大毛便纏著算命先生,要向其學氣功,還問學會氣功是否能飛檐走壁,是否能強身健體,是否能增強男人某方面的功能,纏得先生煩不勝煩。
酒菜上來后,王大毛向喬海道:「你做了啥陰損之事,搞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喬海倒了一杯酒,顧自端著酒杯,仰頭一口喝完,嘆息道:「我昨晚埋葬了一具屍體,現在一睜眼就是那死屍的樣子,感覺還真是被陰魂給纏上了。」
王大毛似乎被嚇著了,連忙從座位上起身,坐到算命先生同一條凳子上,注視著喬海道:「大哥,你不會是在殯儀館工作吧?連屍體都敢偷偷埋葬,這膽兒可肥著呢。」
喬海打量著算命先生,問道:「先生在哪裡高就?」
先生道:「我在省城麗都鄉下一家衛生院工作,看看病、算算命,小日子過得很清閑。這次是元旦假期前提前休假幾天,過來探訪朋友。」
喬海又向王大毛問道:「王老闆在哪裡發財?」
王大毛道:「我開了家五金店,現在又倒騰些建材,準備再開一家建材店,能賺點錢。」
喬海追問道:「我對縣城地面上還算熟悉,你那五金店開在哪個地頭?」
王大毛不假思索地道:「人民路興鑫五金店,就是我開的。縣城好多人都在我那兒做過生意。」
喬海真的知道人民路上有這麼一家五金店,生意很是紅火,聽說是兩位表兄弟合夥開的,似乎兩位老闆一位姓姚,另一位老闆姓王。
他點點頭,道:「還是做生意當老闆好啊,不必寄人籬下,更不必辦窩心事。」
王大毛道:「你這麼羨慕當老闆,自己就可以當老闆呀。」
喬海道:「我一沒本金,二沒過硬的人際關係,哪能當什麼老闆?」
王大毛笑道:「大老闆當不成,可以當二老板呀。我要開一家建材店,你幫我看店,我給你一定比例股份,你不就是二老板了嗎?但是你可別告訴我你在殯儀館上班,我們生意人,還是有點忌諱。我的意思,你應該能懂。」
喬海碰到了好事兒,很是心動的樣子,眼中便有了些神采,道:「這個你可以放心,我在一家公司當保安,算是保安中的小頭頭吧。」
王大毛好奇地道:「當保安怎麼要埋葬屍體?你們不會打死了人吧?」
喬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杯往嘴裡灌了一大口,神情迷茫地道:「我沒打死人,不過也和打死人差不多。那名少女是我從地宮裡帶出來,送上樓給客人的,她一路上不停地哀求我放了她,可哪有放她逃跑的機會?後來她跳了樓,聽那些人話里的意思,她是因反抗被推下樓的。昨晚我負責帶班值守,當然第一個到達死亡現場,看到那匍匐在地上的屍體,我怎麼都覺得她是我逼死的,現在我腦海里仍然滿是她血肉模糊的臉。她說過她才十五歲,和我女兒同歲,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
他說著說著,就捂著臉嗚咽起來,彷彿要把心間的自責和不安,用眼淚宣洩出來。
化名王大毛的姚大展伸手和算命先生在桌下握了一下手,都為取得的成果高興。這位算命先生自然是何鴻遠所裝扮,能將算命這門技術活演繹得如此到位,他覺得以後就是不當官,也能當一名成功的算命先生,專門找高官算命,到時身份地位也低不了,通過關係掛個什麼易經協會會長的頭銜,指不定也能進政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