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適齡女子入宮去,御前儀態丰姿現 2
春書囁嚅著,「主子這麼說,奴婢不敢當,只是,夫人吩咐了,主子這般……不就有點兒……」不就有點兒輕率了嗎?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因為面前的人是她的主子,即使感情很好,但那人依舊是主子。
舒敏笑笑,自己打開了妝台下面的抽屜,取出了兩個盒子,這兩個盒子裡面裝著的東西都不一般,而現在,她要把這兩樣東西派上用場。
春書一看自家姑娘打開了那格抽屜,便一下子就知道自己沒猜透主子的想法了。那抽屜中東西並不多,但每一樣的意義拿出來都要比這梳妝匣子里所有的珍寶首飾都要重得多,只因為那抽屜裡面都是上面賞下來的。
而舒敏手中的兩個盒子里,一隻盒子是故去的太皇太后賞賜的上乘的羊脂玉簪子,另一個,則是太後娘娘賞賜的琥珀蜜蠟手串兒。這兩樣東西,別說是宮裡的東西出來質量上乘,就是要拿來充門面,也是一頂一的份量。最關鍵的便是,舒敏的這兩樣東西,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防偷。宮裡有頭有臉的管事姑姑都知道,這費揚古家的千金,烏拉那拉氏的嫡小姐,是兩位老太太捧在手心兒里的人兒,宮裡賞東西,內務府和尚宮局都是有備檔的,真有不要命的敢偷這些個東西,或是想法設法地誣陷,到最後都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的。
羊脂玉簪子是老祖宗當初專門找內務府的做出來的,一共是一組十二支,而舒敏手上的是唯一一支不在皇家公主手中的,這,是一支漂亮的蝶戀花,正正好與藍齊手中的穿花蝴蝶是一對。
赫舍里氏送女兒出門的時候,看著女兒頭上並沒有戴上自己專門囑咐過要用來充門面的寶石簪子,兩道柳葉眉微微蹙了一下,但在看到女兒頭上別著的蝶戀花羊脂玉簪的時候,心上的石頭便一下子落了地,更兼女兒上了騾車,揮著手上的帕子與自己告別的時候隱隱露出在袖口的蜜蠟琥珀手串兒,更是讓赫舍里氏放心不已。不得不說,自己的這個女兒還是太懂事了,一點兒心都捨不得讓自己操。
舒敏坐在車上,聽著車軲轆的「咯噔聲」靠著身邊坐著的春書。因為是選秀,舒敏早晨並不敢吃什麼東西,只是讓春書熬了濃濃的一小壺參湯,加了南棗之類的佐料,準備等著準備進宮門的時候喝上幾口,好讓自己不至於太萎靡。而貼身的荷包里,不只是專門準備了放小金錁子的打賞荷包,還專門用上好的宣紙包了些薄薄的干參片。選秀,一選就是一天,她又是學了多年的藥理的人,怎麼可能不多做些準備。
等到了神武門的時候,太陽似乎已經緩緩升起來了。不過說起來,自己家離得紫禁城還真是夠近的。到時辰,下車,舒敏只是站在地上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大哥。哥哥似乎和小時候在家裡的時候不一樣了,在外從軍數年,更加成熟,也更加沉穩。
春書咬著小手絹站在車轅子上,這樣的形象似乎與她向來的表現不太相符,手上提著的還是舒敏喝空了的裝過參湯的小罐子。
舒敏笑笑,乾淨的笑容一如身上的水藍色一樣沁人心脾,「你這丫頭怎麼一副這樣的表情,敢情兒害怕有人將你家主子我欺負了去?」
春書只是咬著手絹兒,也不說話,博琥查卻跳下車來,吩咐趕車的老汪陪著春書呆在車上,自己則是伸手撫上妹妹的頭頂,「走吧,敏敏,哥哥送你進去。」
舒敏側頭看看自家哥哥,點了點頭。不得不說,自己的哥哥現在實在是個有魅力的人,真是不知道會有哪一家的姑娘有這個福氣能讓自家哥哥娶來為妻呢!
博琥查或許是多年不在家中,混跡軍營,雖然明明對妹妹心裡疼得深沉,可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手中拎著舒敏的包袱,陪著舒敏一同往宮裡走去。紫禁城,博琥查也是來過幾次的,只是,這一次顯然和自己曾經的每一次都不一樣。他們這樣的人家,把女兒送到這裡來,便已經是能夠猜出的命運。
眼看著就要進宮門,舒敏還是停住了腳步,聲音脆脆的,「哥哥,送敏敏到這兒便好了,省得送得太靠裡面,給哥哥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古時候的規矩極多,萬一一個不小心,就可能不經意地搭進去一條人命。
博琥查心上一暖,自己的這個妹妹雖然比自己小了很多,但向來是極為懂事的,看著來來往往的小太監,博琥查依舊沒有把手上的東西交給舒敏自己,只是垂著頭,看著妹妹,「敏兒且記著,咱們家不是怕惹麻煩的人家,在這裡若是受了什麼委屈,儘管回家來說,哥哥和阿瑪都會幫你出氣的。」說的很直白,是「出氣」,足以看出自家哥哥對自己的愛護之心。
舒敏聽了卻輕輕一笑,「哥哥說哪裡話,今兒只是初選,哪有什麼不識好歹的人會擠兌到妹妹身上來?哥哥儘管放心便是了。妹妹我還得拜託哥哥晚上來接我回府呢!」初選按規矩是不會留宿的,選完之後自然是要回家的。
博琥查聽了這樣的話,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擔心過度了,也不多說,直接從人堆里揪出來一個小太監,將手上的包袱連同一錠銀子一起塞到了小太監的手中,動作簡單粗暴,不免有些把那唇紅齒白的清秀小正太嚇得有些發矇。
舒敏捂了唇吃吃的笑,自己家哥哥還真是可愛,雖然人家小太監是專門站在這裡等活兒的,但也不見得要這般對待人家啊,畢竟人家是宮裡的人,怎麼能這樣簡單粗暴呢?
臉上是溫婉的笑容,舒敏的聲音如同一陣輕拂而過的春風,「這位小公公,實在是不好意思,家兄是軍營里出來的人,動作未免誇張了些,還望小公公海涵。」說著,抬眼促狹的看看自家大哥,正一臉微尷尬地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卻專門綳著臉不想讓人看出端倪。
那小孩子也可能是剛入宮的,本就沒什麼心機,況且面前又是這樣一個甜美的少女,自然不會有什麼火氣,到手的銀子也是貨真價實,一臉淳樸的笑看著舒敏道,「沒什麼,沒什麼的,姑娘要是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就是了,奴才沒什麼要緊。」
舒敏依舊是笑著,她不喜歡因為自己的身份,即使是需要別人的幫助,甚至是索取別人的幫助卻依舊是心安理得地接受。還是滿臉的笑容,溫和的聲音,「既然小公公如此說,那就勞煩小公公前面帶路了。實在是有勞。」
那小太監直笑著點頭,「稱不上有勞,姑娘儘管把事情包到奴才身上便是了。」
這小太監是四年前被自己家的叔叔嬸子賣進宮來的,因為家裡窮,實在是養不活他這樣唇紅齒白看上去便做不了很多事的,更何況因為他的這幅面貌,已經惹下了不少的麻煩,索性送進宮來聽天由命。而他已經是第二次遇到選秀這樣的大事件了,上次也是有不少的姑娘小姐要自己幫忙提個東西跑個腿兒什麼的,何嘗那個姑娘會有今天這位姑娘這般溫和有禮啊!他雖然年紀小,但多年的寄人籬下讓他也很有幾番識人的本事,這家子姑娘,一定不會是平常的人。
博琥查這般看著自家妹妹處事極有分寸的樣子,心裡的擔憂瞬間磨滅了大半,只是站在原地,想要目送著舒敏離開。
舒敏本已經走了幾步,卻又回過頭去看了看自家看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面上露出了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
選秀的路線是既定的,進了順貞門之後便是沿著御花園,體仁殿,靜怡軒等等的路線過上一邊,就如同是體檢一般,只是,這樣的「體檢」卻要比現代的體檢繁瑣太多。
從順貞門往裡走的過程中,舒敏和自己身邊幫著自己拿包袱的小太監聊了很多,問了問這小太監的年歲,家鄉,才知道,這看似唇紅齒白的小正太居然比自己還要大上三歲。而當問道這小太監的姓的時候,舒敏不禁有些恍惚,小太監說,他姓白。不因為別的,舒敏只是覺得,這個人的各方面都與自己曾經看過的一本穿越書上的一個大太監相似了。相仿的歲數,進宮的原因也大致相同,還有,就是他的姓氏,都是白姓。只是那本書,舒敏看的是太子妃手下的大太監,現如今,這個小太監在這樣的歲數被自己碰見,究竟是命運的巧合,還是另有玄機?難不成這個世界還有自己的穿越同胞不成?那為什麼自己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聽到其他穿越者存在的任何消息?若是對方和自己一樣低調,而且還與自己站在不同的陣營亦或是拼了命想要成為這個雍正皇朝的唯一女主人,對自己的威脅豈不是很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