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狼與蛇（三）

  戴著兜帽的青年眼神不善的盯著他，把老板看得渾身上下不自在，本能的感到危險，來者不善啊。


  多年做業務練就出來的笑容，立刻在臉上浮現。熱情的搶上一步打招呼，“帥哥美女，下午好啊！”


  平平的相貌加上略帶浮誇神情，把一個卑微求生小市民的形象刻畫的極為生動。


  “你給她做過紋身?”兜帽青年指了指身邊的女孩。


  老板露出一絲恰如其分的猶豫，“這個嘛，我已經記不太清了，如果方便的話能讓我看看紋身嗎？”


  兜帽青年瞥了他一眼，惡聲惡氣的開口道，“自己幹的好事都記不得了，你是真糊塗啊，還是在裝糊塗？”


  老板心中“突”地一跳，許久未有的慌亂感湧上心頭。順勢將這種慌亂在臉上表現出來，不知所措的問道，“我就是一小手藝人，掙點吃飯的錢，還能有什麽壞心思？”


  “曼珠沙華，這能隨便往人身上紋嗎？”


  “啥?”老板換成一副一臉迷惘的神情，“你說的那個什麽沙華，我從沒聽過啊。”


  “哦，從沒聽說過?”兜帽青年帶著一絲嘲弄盯著老板，把老板看得心裏毛毛的。


  小店中陷入了一時的凝滯，女孩感受到這種沉重的沉默，不由往身邊的帥氣青年那邊靠了一靠。


  帥氣青年一臉溫和，用眼神示意女孩不要緊張。


  老板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裝傻，自然是要把戲演下去的。露出了一副討好的笑容，“有什麽事，您幾位直說，我這人文化程度不高。您能把事情講簡單一點嗎。”說罷，憨厚的摸了摸腦袋。


  兜帽青年回頭對女孩說，“你來跟他說，原原本本的說清楚。我們不欺負人，事情講清楚，讓老板自己掂量著辦。”


  姑娘看著貌似憨厚的老板，感覺這人確實不太會有壞心眼，可能真是誤會了吧。於是好聲好氣，原原本本把事情講了一遍。最後，又卷起褲管，讓老板來看這個紋身。


  老板看到紋身後，啊了一聲。“這個的確是我做的，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圖上的花漂亮啊，姑娘要是紋上這個，真是太有感覺了。當時姑娘也喜歡，所以就紋了，真沒成想啊，還有這個說法，就怪我，是我沒文化，真給您幾位添麻煩了。”


  做出一副思索之色。然後又說，“幹脆這樣吧，你們兩位帶姑娘去一家正規的醫院，先把紋身洗了，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出。如果姑娘將來還想紋別的花樣，我給你免費做。”


  女孩聽了似乎有些怕麻煩，問道：“你這裏不能洗嗎?”


  老板搖搖頭，說道，“倒也不是不能洗，可我這的技術，坐上去是容易，洗下來就難了。勉強的話，你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萬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聽到疤痕兩個字，女孩立刻就不怕麻煩了，同意先去醫院把紋身給洗了。


  老板轉身進了裏間，不多會兒，拿出了一遝錢出來遞給了女孩。


  女孩還是很單純的，見到老板遞過來的錢，臉色訕訕，顯得很不好意思。說道：“老板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老板爽朗的笑道，“哪裏的話，我是吃了自己沒文化的虧，害得姑娘你受苦了，紋一次洗一次，滋味也不好受啊。這兩天做一下準備，養好了精神再去洗。”


  最後在和諧的氣氛中，老板將三人送出店門口。


  回到店裏老板狠狠的錘了一下桌子，罵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小東西，敢來老子這裏找事。紋身你也不用洗了，今晚就要了你的命。”


  **

  當夜。小店外卷簾門拉起。老板盤膝坐於店中，胸前一個猙獰的狼首紋身尤其醒目，狼首周圍還盤踞了一條巨蛇。此時，兩個紋身開始緩緩抖動，頻率越來越高，最終狼手紋身像是擺脫了什麽束縛，劇震之下，將頭探出了一點，然後緩緩將整個頭顱伸出來，這還沒完，頭後麵連接著頸部，隨之而來的是肩部，之後就是狼背，狼腰，狼尾，最終一條完整的狼，活生生的從老板胸前爬出來。


  惡狼四足剛一落地，便轉了個身對著老板俯下身子，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討好主人一般。


  老板臉上露出了寵溺的笑容，伸手撫了撫狼的腦袋。隨之與它心神交流起來。


  兩分鍾後，一隻長相詭異的巨狼，從窗口一躍而出，無聲落地。左右觀察了一下，伏低身子，注意避開行人，向一個方向行去。


  此時已過了晚上10點，紋身店就在小鎮的邊緣，路上也沒有什麽行人。


  小姑娘家並不在鎮上，而是住在碼頭不遠的村子裏，離鎮上差不多有兩公裏。狼在曠野中行進的很快，雖不是全力奔跑，可也不慢，一半的距離轉瞬而至。此時它感受到了女孩的氣息就在附近，這裏是郊區，大半夜的時候，小姑娘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狼雖然有智慧，但隻是感覺奇怪，也不會去多想。忽然一個翻滾，避開什麽東西，剛才它奔行的地點上草屑四濺。一種源於生存本能的直覺，讓它感到極度的危險。迅疾左突右奔，閃轉騰挪。


  小墨雙手抱臂，悠閑的看著熱鬧，“這東西有點意思，手槍都打不中。”


  葉千城已經把一個彈夾打光，換上第二個彈夾。又是一陣連續射擊，都被狼躲了過去。無奈地垂下手，“這東西還得靠你們，它的直覺太敏銳了，”


  “上回不是說，是消音器影響了你的槍法，今天又換說法了。”


  “少廢話，快上去。它真要一心想跑，也很難追的。”


  小墨大搖大擺的朝狼走去，巨狼轉過身，死死地與眼前青年對視。


  小墨嗤笑了一聲，來了一句“你瞅啥？”


  很可惜這條狼不會接梗，不能回句“瞅你咋地？”


  它開始繞著小墨轉圈，尋找著一擊斃命的機會。小墨幹脆站在原地，看著狼打轉。


  三五個圈子繞下來，狼騰身而起，一口向小墨脖子上咬來。小墨一抬手，抬起一條胳膊，讓巨狼一口咬住。


  遠處傳來“啊”的一聲驚呼，顯然隱約是女孩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