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夜探
沈昱心思百轉,最後臉上露出謙遜的笑容,一言不發。
風處長見他不說話,知道他不願太過深入此事,於是朝阿星招了招手,又對沈昱說。“這事情比較複雜,一時也說不清,先去實地看一看,可能就有答案了。”
沈昱本來是不想去的,可看著風處長的態度,明顯是讓自己一起去。
仔細一想,此行風險也不會很大,風處長不是一個冒失的人,這次孤身前來,還敢帶上他未成年的表弟,應該不是為了去冒險,肯定是有備而來。
臨出門前,見風處長帶了傘,沈昱回屋拿了兩把,隨手給了阿星一把。阿星拿著折疊傘,揮舞了兩下,似乎覺得有些不趁手。傘中藏劍才符合他的畫風。
老街巷裏,中老年人居多,過了晚上11點以後,街道兩旁的屋子裏很少有燈光透出。天上淅淅瀝瀝的小雨,寬不過三米的小巷,相隔幾十米一盞的路燈,讓整個環境變得更加陰鬱。
阿星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迫不及待的要去完成任務。風處長一手撐傘,一手插在長風衣兜裏。步履從容,顯得氣定神閑。
沈昱落後他半步,幾乎與他保持相同的步頻。
沒過幾分鍾,三人就到了湖娘廟門口。朱漆大門緊閉,門上還掛了一把仿古銅鎖。
阿星回頭看風處長,風處長抬手示意他別著急,走到屋簷下,收起傘,拿出了那個上次用過的探測器。
探測器的屏幕在雨夜中明暗不定。低頭看了一陣之後,風處長朝兩人點點頭。隨後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細長鐵絲,身體貼向大門,一手托著銅鎖,一手用鐵絲往鎖孔裏伸去。
本來沈昱對阿星說的風處長以前是山寨版古惑仔的事,當時還是半信半疑,現在又多了幾分確信,溜門撬鎖的事,正經人一般不會幹。
隻見風處長用鐵絲在鎖孔裏搗鼓了幾下,聽見一聲輕微的哢嚓聲,門鎖就開了。輕輕取下門鎖,收入口袋裏。
風處長背身貼著廟門,朝兩人打了個手勢。兩人當即會意,也貼身靠上了大門。這兩扇大門又寬又厚,十分沉重。一個成年人在正麵傾盡全力才能推開。
現在三人背靠著門不敢發力,一點點的往門上加力。幸好這扇門不是原裝的,是由現代工藝製成。門打開的時候,沒有發出像恐怖片裏那種吱吱嘎嘎的聲音,推開了一尺左右的門縫。風處長一抬手,示意兩人停下。
他一閃身就從門縫裏擠了進去。阿欣身形瘦小,幾乎不用側身就進去了。沈昱稍一猶豫,也跟了進去。
門後是一個七八米見方的天井,天井中央有一個青銅香爐,高有一米上下,裏麵積了一層厚厚的香灰。還有個一人多高,上下三層的燭台,能插上幾十支蠟燭。這裏是文保單位,不可能讓信徒將香燭帶入殿內點燃。焚香點燭隻能在這個天井裏進行。
正對著的是前殿,兩側有廂房。地麵上鋪的是鵝卵石,在雨中有些濕滑。三人沒有直接走向前殿,風處長帶著兩人先去兩邊廂房查看一番。廂房裏沒有燈光,貼著門縫凝神靜聽,也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從理論上來說,在這種文保單位,應該是24小時有人值班的,而且每班還不能少於兩人。
前殿和後殿裏麵都是神像,大晚上的,值班人員也不可能待在大殿裏。現在是晚上休息的時候,人就應該在兩邊廂房休息,可現在值班的人去哪兒了?
前殿是一排隔扇門,中間兩扇虛掩著,輕輕一推,“吱”的一聲,門應聲而開。這聲音雖輕,可在寂靜的古廟中顯得尤為刺耳。沈昱的心像被猛的揪了一下,立刻摒息凝神。
三人的動作同時停頓了,側耳傾聽,等了足足半分鍾,也沒見有什麽反應。風處長又帶頭進了前殿,兩人緊隨其後。
沈昱雖然小時候來過這裏,但是印象已經不太深了。當時的印象就是這裏有些陰森。如今事隔多年再臨,感覺這裏好像沒自己想象中那麽大。
跟清溪鎮上新修的那一座比起來,顯得愈發逼仄,狹小。
前殿從中間隔開,前麵是本地城隍,後麵是財神,還有福祿壽三星等一些民間喜聞樂見的神仙。
屋角左右裝了兩個攝像頭,黑暗的環境中,兩點紅外線光,就像隱藏在高處的兩個眼睛,盯視著下方。阿星盯著看了一眼,心裏砰砰亂跳,趕緊向風處長身邊靠了靠。
可能是雨中空氣比較潮濕的關係,殿中的木質結構有些受潮,空氣中有一股類似樟腦薄荷的混合味道。
沈昱有一種感覺,這種味道像是被無數歲月時光侵染過,透著一絲蒼涼而腐朽的氣息。
三人在殿裏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又推開後門,朝著內殿走去。
中間又是一個天井。跟外麵的一個差不多大,隻是中間多了一個迷你小石橋。石橋不大,頂多一米寬,最高處也不過是一米高,長度也不到五米。沈昱對這個有印象,小時候來玩的時候,似乎還走過這石橋,家中相冊裏還有自己站在橋上拍的一張照片。
這個橋叫引仙橋。也是一種民間祈福的方式。據說從橋上走過可以增福增壽。一般都是過年的時候,大人帶自家小孩過來,讓孩子在橋上走上一趟,保佑孩子在新的一年中無病無災,健康成長,也算是討個彩頭。
這個石橋建在這兒,不知道有多少年了。經過無數人的踩踏,台階都被磨平了。現在下著小雨,石橋上泛著水光,看上去就知道非常濕滑。阿星想上橋,被風處長一把薅住領子拉了下來。倒不是怕他跌倒,就覺得這孩子太沒正行了。
三人繞過石橋進了後殿。後殿是個歇山頂的建築,規模不大,造型卻很規整。
殿中供奉著一尊等身高的神像,正是天湖娘娘,這尊神像看上去有年頭了,金身有些暗淡,神像五官也不是特別清晰,也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歲月的侵蝕。道士披在神像身上的一襲白衣,還是簇新的,看上去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沈昱趕緊去兩旁觀看,果然看到兩側的牆壁上也懸掛了12幅立軸畫像,沈昱自己就是畫畫的,一眼就能看得出,這些畫跟清溪鎮湖娘廟的那些畫,出自同一人手筆。
本來以為十二娘的設定,隻是對民俗內容的增補。現在看來,這個事情並不簡單,是一個周密計劃的其中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