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顧青山
馬車慢悠悠的朝著西市駛去，顧念支著頭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想起了許寧的話。
顧老三真的跟許寧說過，她的身上紋著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嗎？可是她為什麽卻從來都沒見到過？難道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嗎？
那……那個很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看著顧念一臉沉思，君傾也不好去打擾她，隻能跟許寧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這一路過來，他們都能感覺到顧念的心情比以前放鬆了不少。之所以會決定暫時留在天寧府，恐怕還有她自己的打算吧……
在這樣各懷心事的氣氛中，他們很快就到了西市。
之前顧念不願意來西市，是因為西市是整個天寧府最混亂的地方。西北這邊和南方不同，在南方沒有打奴這個概念，而西北這邊因為地處邊境，緊鄰著西夷，所以特別多人從西夷那邊帶一些父母雙亡的小孩到天寧府來，從小訓練，做打奴。
看著這些眼神之中透露著血氣的小孩兒，顧念總覺得心裏不是個滋味兒。他們那雙藍色的眼睛跟顧星多像啊……
“啊——”遠遠的，顧念就聽到了一個少女的尖叫：“求求你……不要打了……求求你……”
伴隨著皮鞭的聲音，少女的慘叫聲愈發淒厲。顧念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緊緊的拉著許寧的手，二話不說，撥開人群擠了過去。
“哼，老子看上你是你的服氣，做打奴有什麽好的，遲早有一天會被活活打死！還跟老子裝什麽貞潔烈女！”拿著鞭子的是一個身材粗短的漢子，雖然個子不高，但是卻十分強壯，一看就知道力氣不小。
而被他鞭打的少女此時正躺在地上，身上已經布滿了鞭子抽出來的血痕，明顯已經奄奄一息了。
“住手！”顧念還沒說話，君傾倒是第一個忍不住衝了出來：“你這是要把她活活打死嗎？”
“哼，打死又怎麽樣，本來就是我養大的小畜生，我打死她也不犯法！”說著，漢子衝著女孩兒又是一鞭子，此時，女孩兒已經疼得沒有多少力氣呼救了。
“這位大哥，不如我們打個商量，你把這姑娘賣給我怎麽樣？”顧念也是實在看不下去這種行為，到底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
“不賣！”漢子說著，揮了揮手：“娘們唧唧的一邊兒去！老子的人，老子自己處置！”
說完，他就伸手去抓那個女孩兒。本來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女孩兒被他這一抓，當下淒厲的尖叫了起來，緊接著，口中溢出了鮮血，竟是咬舌自盡了……
見到這一幕，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有些掃興的嘩然離開，但是顧念卻愣住了。
“草，麻辣隔壁，真是晦氣！”漢子說著，踹了一腳姑娘的屍體，似乎是準備把她的屍體給丟了。顧念此時還沒走，漢子看顧念一直盯著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怎麽，管閑事兒上癮了？”
“你準備怎麽處理她的屍體？”顧念開口，答非所問。
“嘁，”漢子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兒：“喂狗！”
說完，抓著女孩兒的腳踝就想走。
“你等一下！”顧念喊住了他：“我這裏有二兩銀子，你能……把屍體留下嗎？”
聽了這話，不僅是那個漢子，就連君傾和木香都懵了，許寧連忙拉了拉顧念的袖子：“姐姐，你要幹什麽？”
“是啊，你要幹什麽？”漢子不解的問道：“這死人是你什麽人？”
“我隻是覺得，死者為大，入土為安，沒有別的想法。”說著，顧念把二兩銀子塞進了漢子的手裏。
漢子看了看手裏的銀子，又看了看顧念一夥兒人，當下丟下了女孩兒的屍體，嘴裏嘟嘟噥噥的罵著神經病然後走了。
看到他離開，顧念鬆了口氣，招呼著木香和君傾幫忙，幾個人合力把這女孩兒抬到了醫館裏。
顧念剛才就發現了，這女孩兒還沒死，說不定還有救活的希望。雖然她其實也不明白為什麽要救這個女孩兒，或許是因為她呼救的時候，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必死的決心吧。
“這人都快死了，你們還要怎麽救啊？”醫館的大夫檢查了一遍之後，一邊搖頭一邊看著顧念，“就算我願意救，這人也活不下來了。”
聽了這話，顧念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沒什麽比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麵前逝去更為讓人難過的事情了。
“哎，我給她含片人參，你要是還有什麽話要說的，就趁著人參還吊著一口氣的時候給她說吧。”說完，大夫搖著頭走了。
“小姐，你為什麽要救她啊？”身邊沒人了，木香終於也把大家的疑問問了出口。
“我也不知道。”顧念說著，伸手把女孩兒臉上糊著的頭發撥開，又歎了口氣：“或許是因為她和顧星一樣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吧！”
“……”大家都沒說話，這樣的顧念太陌生了。
就這樣，顧念靜靜的坐在邊上看著這個女孩兒，不一會兒，她也悠然轉醒。
在她看到顧念的一瞬間，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緊接著，瘦弱的手緊緊的抓住了顧念：“你……你……”
“你要說什麽？”顧念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溫和一些：“我在聽。”
“顧……顧……青山……”女孩兒的口中吐出了這三個字，顧念當下如同石化。
“你說什麽？”這下，輪到顧念不淡定了。
“你是……顧青山……顧青山的……女兒……”女孩兒的舌頭已經被自己咬壞了，此時隻能忍著疼痛，勉強的說出這樣的句子：“他還……活著……嗎？”
“他已經失蹤很多年了。”顧念眯了眯眼睛：“你怎麽認識顧青山？還有，你怎麽認出我的？”
“他……他……的女兒……有……有……”女孩兒說著，艱難的抬起手指著顧念的右耳，在那裏，有一顆小小的肉痣：“激動……的時候……會……變紅……還有……紋……紋……的……圖……”
說到這裏，女孩兒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失去了力氣一樣，口中溢出了大量的鮮血。顧念嚇了一跳，連忙喊來了大夫。
大夫檢查了一番後，搖了搖頭：“過去了，節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