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蠻

  窗間桃蕊嬌如倦,東風淚洗胭脂面。人在小紅樓,離情唱《石州》①。


  夜來雙燕宿,燈背屏腰綠②。香盡雨闌珊③,薄衾寒不寒④?


  【註解】


  ①《石州》:樂府商調曲名。


  ②綠:幽暗不明。


  ③雨闌珊:微雨將盡。


  ④衾:被子,古時泛指卧具。


  【典評】


  東風吹來,三月的桃蕊剛剛綻放,無限嬌美,懶散得好像才睜開睡眼的少婦。初上綉樓,憑倚窗子,遠眺的時候「忽見陌頭楊柳色」,想起了遲遲未歸的遊子,心中湧起了苦澀情思,淚水濕了新妝。唇齒間不知呤過多少次《石州》曲,唱盡了那古今多少離愁情緒。忽然又想起昨夜那來宿的雙燕,「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形隻影單的少婦頓感凄涼,燈燭背對屏風,回頭處,幽暗不明。春寒料峭,微雨將盡,那遠方的人會不會只有一張薄衾,是溫還是寒呢?寥寥四十來字,上片說盡了春閨情怨,下片道完了銷魂情思。


  這首詞抒發了遊子思婦的別離之情,在古典詩詞中非常普遍。


  從起首的「夜來」二字就有得知漫漫長夜裡閨中人的悲凄心境。一邊是無盡春愁,一邊是悲涼銷魂,全是對閨中人苦痛心理的描寫,在此過程中,還有景象之間的鮮明對比——一明一暗。總體而言,上片的「明」在於「桃」,下片的「暗」在於「背」。假如不是大好春光,明媚如新,又怎麼會一推窗就能見到桃紅一點,嬌蕊喜人?假如不是背對屏風,又怎麼知道閨中人聽到燕聲時,回首間,「屏腰」幽暗不明。


  可不管是「明」,還是「暗」,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見到的,表達的都是閨中人的離愁別緒。在一明一暗的對比中,更加凸顯了閨中人的低沉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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