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我告訴你 ,什麼叫惡毒
「你還在肖想出去一家團聚?」我佯裝詫異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知道太陰在外作惡嗎?不,應該這麼說,你知道你爸爸和太陰聯合起來做的壞事嗎?」
錢學寧下意識地點頭,又趕緊搖頭,「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想活下去!」
我對她放下了最後一點的同情心理,她知道,她知道自己爸爸是什麼德行。她是身體死了,靈魂還是自己的,怎麼沒有自己的意識?她明知道還願意為太陰養著身子,也許不是為了活一天是一天,也許,她肖想的,是一個真正的身體,還給太陰后,她還能繼續使用電腦身體。捲入到這些齷齪事件裡面的人,沒有白蓮花。
「你還有個姐妹,親的。你知道嗎?」我撫摸著頭髮,自上而下,像撫摸著生命線。
「她不是死了嗎?」錢學寧瞪大了眼睛,「她難道還活著?爸爸不會騙我的,她再也不能搶走我的爸爸!」
想起小兒和她媽媽,我的心越發冷,她也知道的。是啊,只有小兒和她媽媽最傻最笨,她們最不幸的就是與瞎子做了一家人。瞎子和錢學寧才是父女啊,一樣的草菅人命和冷血無情。
「這身體也不是那麼好養的。」一旁的趙爺爺說話了,他若有所思地盯著錢學寧看,語出驚人,「丫頭,你現在看她和你第一次見她有什麼不同?」
什麼不同?她的臉上毫無血色,這是被關太久沒有照射到太陽的緣故吧。她及肩的頭髮失去了光澤,十分乾枯地耷拉在肩膀一側。還有,仔細看地話,她的眼睛也很無神,是那種發黃的沒有神采,不健康的淡黃色。
「這不是被關了太久的原因嗎?」我問,難道還有什麼隱情?我看向趙爺爺,瞧他有什麼新奇的說法。
「她這是很長時間沒吞噬靈魂了,太陰的身體也需要靈魂來生存的。」趙爺爺說。
錢學寧心虛地否認,「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受害者,璇王,我是被威脅的!我媽媽也是,她希望我活著啊,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著呢?」
是啊,這話說的好,誰不希望自己家孩子好好活著呢?這話我有共鳴,即便我從小就有變成怪物是可能性,家奶和爸媽都沒有扔了我,付出再多也要我活著,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因為我而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沒有因為我就去害人,奪去別人的生命,舅舅堅持救死扶傷,奶奶堅持做好事,哪怕是一點小小的忙,她也願意伸手。
愛,不能成為傷害世界的借口,愛也不能成為報復世界的借口!誰有誰的愛不是自私的,但不能有害人之心。我可以與你產生共鳴,但我不會認同你家的做法。那樣的活著,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濃墨的用心良苦不僅僅在於藏起錢學寧,也在於要活活餓死太陰的身體。我終於可以理解他的長遠打算,在我埋怨他什麼都瞞著我時,他早已都安排妥當,什麼都考慮到了。
「你說的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著呢。試問,你吸食的靈魂是不是也可以這麼想?」果然,錢學寧說不話來了。此刻,我對她的同情已經下降到了負值。「你不是想活著出去嗎?那我就告訴你吧。」
錢學寧昏黃的眼睛似乎有了神,我在心裡冷哼一聲,「你爸爸殺人被抓了,你媽媽也得病死了。」只有變得更加殘忍,我的心才不會那麼痛。我終於也算是理解了太陰的某些行為,愛到極致,心是痛到麻木的。她要毀滅世界,才能讓世界變得和她一樣,一樣能理解她的痛苦,理解她求愛不得的心酸。
這行為我以前是鄙視的啊,我分明是痛恨將痛苦加註於別人身上的,我也分明的極其憎惡將惡赤~裸裸地翻出來擺在檯面上的。我的報復是借口,這也是我人性中惡的一面被激發出來的樣子,我不知道什麼是妖變,我只是想釋放出他們加在我身上的痛苦。
「她連死前都被太陰逼著要見你一面,為的就是她養著的健康身體不至於落入了我們手裡。」我看著她紅了眼眶,「是的,就連最後一面,我們也不會讓你們見,這算你們一家作惡多端,自食惡果,沒有人害你們,你們是自己害了自己。」
「你這個惡魔!你才是惡魔!」錢學寧使勁衝撞著鐵絲籠,「我媽媽她有什麼錯?我想活著又有什麼錯?我有能力活著這是我的本事!你見過那個小畜生和她媽了對不對?她們才是多餘的,我們三人才是幸福的一家,想更幸福一點有什麼錯?你憑什麼不讓我媽媽見我最後一面?」
「你媽媽本身沒病,那病是誰讓她得的你想想清楚,我們不是害死她的一方。」錢學寧啜泣著,眼中的憤怒似乎要將我戳穿。痛在她自己身上,她才會感覺到,這樣的人,我只能將她送入更深一層的地獄。
「我們只是站在一個對立面的立場上不加干涉,看著她走向滅亡罷了。真正害死你媽媽的也只能是太陰,是她自己,是你們!你現在能理解這種失去親人的痛了嗎?」嗓音驀然加大,混著貼著臉頰飛舞的髮絲,它變得更加陰冷,我「那你如何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靈魂的滋養,享受著吸食新鮮靈魂的暢快之感?你吸食了一個靈魂,就有一個家庭走向破碎,就有無數的親人在深夜裡痛苦流涕,他們墳頭草長滿的是親人們的心,就跟你一樣,錢學寧,你媽媽的墳頭草也該長出來了吧……」
錢學寧從喉嚨深處哼著憤怒的聲音,「要不要你去上個墳先?黃泉路上,讓她等等你,不,也許她下地獄了,來不及等你了。參與謀害人性命是什麼罪名你知道嗎?她在底下會被一遍遍鞭笞……」
「啊——你是惡魔!你才是最惡毒的!璇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錢學寧牙縫中都滲出了絲絲血跡。她是氣狠了,對不起,我不會道歉。
「你說的沒錯,我是惡毒。」我悠閑地擦了擦臉上被她噴濺上的口水,「可這世界上沒有誰最惡毒,只有誰比誰更惡毒!比狠是嗎?我可以更狠,比噁心我可以更噁心。」命都可以不要了,就沒什麼可在乎的了。
「你才最該下地獄!」錢學寧哭著說,「我詛咒你下地獄!」
我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這對我來說,不是詛咒。錢學寧,你知道嗎?連下地獄對我來說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我甚至連下地獄的資格都沒有哈哈哈!謝謝你對我的祝福。」
錢學寧完全沒料到我會這麼說,面色憋地鐵青,本來她的臉色就極度難看,這下子,變得更像鬼了。
「繼續吧。」我瞥了眼那少了一個輪子的鐵籠,「滾不了就拖吧,死不死就看她的命大不大了。」
絲毫對錢學寧同情不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她自私的想法和做法,還是因為錢學寧的身體是太陰的,我都沒覺得這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她在我眼裡就是一死了的遊魂,寄居在一個身體上。
蛇衛一鞭子抽在高人的身上,他哆嗦了一下,繼續向前走。
「能讓我看看你的牙嗎?」沒過一會兒,有個弱弱的聲音問我。
不過很快,她就被罵了,「別鬧,小霞,現在不要接近璇王。」
「沒事的,我又沒瘋,何不讓她看看,滿足一下孩子的好奇心?」我無所謂地說,「過來。」我向小霞張開了雙手,「姐姐讓你看看,想看看我的牙是嗎?他們是不是變得很奇怪?」
小霞抬頭看著她媽媽,想掙得媽媽的同意,我沖阿香點頭,表示我真的沒事。
孩子的心性,看到我這樣子,好像不是很害怕,「它們很美。」這是小霞摸著我露在外面的尖牙說的第一句話,將我的心溫暖得一塌糊塗。連帶著看錢學寧也不那麼厭惡了。
「你不怕嗎?」再看到我那樣對待高人和錢學寧之後,還覺得我不可怕嗎?我自己都……怕了自己啊……
「小霞怕什麼?姐姐很好,也很美。」小霞一臉天真地說。她是真不懂,還是裝作不懂,或許,她也認為我做的是對的。
我的臉已經不能看了吧,我能摸得出來。它已美貌不再,或許是滿臉蛇斑,或許是輪廓改變,這些都將我塑造成了一個怪物。突然有人對怪物說,你很美,你那可怕的尖牙也很美,內心突然平和了許多。
這時,高人停下了腳步,他雖然不能說話,但那意思就是,我們到了。
我們翻過了好幾個山頭,終於到了目的地,可這裡……我放眼望去,依舊是黑暗一片,什麼都沒有。嶙峋的石頭,渺渺的矮灌木,剩下的就是無盡的黑暗。
「到了?」我問。
「沒有,是到了一個地方。」蛇衛翻譯出高人想表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