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驚變二
第91章 驚變二
家？她呆愣住了，什麼時候霍加和家的概念能夠牽扯到一起了？夏紓搖搖頭，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頭緒，乾脆也就不想了，順其自然就好了。
沒等她糾結完，霍加就從遠處朝她跑了，夏紓忍不住也向他跑去。
霍加用手擋住她，夏紓看著他滿身都是乾枯的鮮血，見到他的歡喜也被沖淡了，心情低落了下來。
他的頭髮上，鬍子上，胸膛，獸皮和赤著的大腳上，都沾染了鮮血，那模樣就像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一樣。夏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被清理乾淨的土地上，還殘留著大片大片的鮮血，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霍加沉默的看著她，轉身向小溪邊走去。夏紓看著她沉重而哀傷的背影，忍不住跟在他的背後，慢慢地向前走。
到了小溪邊，他連獸皮也不脫，直接跳進了溪水裡。夏紓嚇了一跳，急忙跑了過去，看著完全沉浸在水中的霍加，看著水面上不停冒出來的泡泡。
夏紓心情壓抑，低頭坐在溪邊的草地上，等著霍加自己平靜下來。
溪水潺潺，卻也不是純凈花白的水波，而是黃色的，這是太多鮮血留下的痕迹。霍加就這樣沉沒在水底，遲遲不上來。
她的眼淚一滴滴的灑落下來，她唯恐濃重的鼻音引起霍加的注意，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嗓音，跑進溪水裡想捉住他，「霍加！霍加！你出來，出來！你不要這樣，你就出來吧……」
夏紓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求求你了……你出來把……」嗚咽的尾音顫抖著，「我知道你不好過，我知道你不快活……」
她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只是傷心的在溪水裡抖動著雙肩哭泣著。原本看到這樣悲慘的場景，夏紓心中，難過，心酸，惶恐，無助，卻不覺得怎樣痛苦。
可是看著這樣的霍加，夏紓似乎也融入到了這個部落，她痛苦著，沉重著，也壓抑著。時間越來越久，她害怕的沉進水中，水流從四處擠壓而來，她不敢張開嘴，只能閉著眼睛胡亂摸著，希望能夠找到霍加。
突然一雙溫暖的大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上來。霍加的臉色隱藏在頭髮和鬍子中，以往一雙黑色明亮的眼睛，也焉焉的，裡面濃郁的悲傷太過，愈發的深沉了，彷彿只有微微一動就能流動出來。
「夏……」他的語氣充滿無助，低頭看著她，「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的語氣中充滿著憤怒和悲哀，像熊熊燃燒的烈火，又像哀哀而鳴的喪鐘。霍加那種孤獨，寂寥，沉默的身影，讓她心一下下的抽痛著。
夏紓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霍加配合的低頭，把臉埋在她的雙手裡。夏紓覺得她的手心滾燙，似有什麼東西劃過，她卻怎麼也留不住。
他們一身濕漉漉的從小溪中爬出來，依麻已經做好了飯。庫都，賽罕，於心妍，依麻，全部都圍坐成一堆，就等著他們回來。
依麻招呼著他們坐下之後，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保持著沉默。賽罕和庫都都受了傷，看樣子應該是在徐醫生那裡處理過了。傷口很深，即使塗抹上了草藥，也都能感覺到明顯比四周的肌肉凹下去很多。
夏紓打了個冷顫，雖然剛剛沒發現霍加身上有傷口，但也忍不住再次細細打量他。好在，他確實只有一點划傷，並沒有什麼大的傷口。
霍加他們三個男野人，狠狠地撕扯著烤好的肉，就連骨頭也嚼的咯吱咯吱作響。夏紓從骨頭裡發冷，覺得部落里的又一場大戰是止不住了，霍加他們勢必要報復回來才解恨。
這時候的野人，真的不像人，像一頭頭已經飢餓許久的野獸。夏紓又驚恐又害怕，后脊冷汗不停地往外冒，霍加發現了她的不適，伸手去摸她的頭。
聽著骨頭碎裂的聲音，想著滿地的屍首殘肢和鮮血。夏紓好像是個被戳破的氣球，忍不住往後仰，軟趴趴的坐在地上。
她突然想到剛來是，那野人們拿著骨矛戳人的喉嚨的情景，滿臉驚恐的望著霍加伸出的手，「霍加……不要啊……不要！」
霍加無措的站起來，蹲在夏紓的身旁，伸手就想抱住她。夏紓掙脫不開，被她逮了個正著，夏紓被他溫暖的雙手驚醒了，頭腦清醒了起來。
無力的坐在霍加的身上，低頭擦乾了眼淚。霍加似乎也明白是他們嚇到了她，對賽罕和庫都搖了搖頭。果然他們吃起東西來的動靜就小了起來，不再那麼兇猛了。
霍加伸手拍著她的背，端起煮的軟軟的小土豆野菜粥喂她喝。夏紓不自在的從他的身上爬下來，手捧果子殼一口一口的慢慢啜著。
於心妍遞了一塊烤好的嫩肉給她，夏紓盯著她看，大家都盯著夏紓看，夏紓無奈只好伸手接了過來。
霍加見她吃東西了，心情總算放鬆了一點，夏紓剛好看到他的表情。心情越發低落，覺得自己真是的累贅，到這個時候還需要別人擔心。
她仰著臉對霍加一笑，霍加神情也愉快了起來。
第二天，天色還未亮，部落里就篝火通明。野人們圍繞著熱辣辣火堆烤肉，這是夏紓第一次看到他們圍繞著這麼大的火堆烤肉，直覺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正常。
或許，他們今日就要去報仇了。
夏紓勾住霍加的手，他低頭看她。一雙眼睛里倒影著篝火，這雙眼睛，既興奮又狠厲。
「我等你。」夏紓微微一笑，眼睛里有淚光流動。
「嗯，要等我。」霍加的眼睛越來越明亮，「我會好好的回來，你放心。」他低頭在她的發間輕輕摩擦，到底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心中的不安，驚慌，在這一刻全部被撫平了，沉默的靠在他懷裡。
篝火烤肉，更加的熱鬧，野人們的吃相更加兇猛。在烈火的照耀下，一個個似乎都化身成為了野獸。
更為可怕的是，女野人們吃的才是烤肉，男野人們吃的全部都是血淋淋的生肉。他們一口一口，連皮帶骨吃的一點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