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當年的記憶（5）
第五百七十八章 當年的記憶（5）
部隊
蘇蕭頹然的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可憐巴巴的看著緊閉的宿舍門。
最初，她還是掙扎著會喊他叔開門的，慢慢的她就放棄了。
有句話說的好，她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搭理她。
她糾結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回到李光宿舍。
最後想到他那黑眼圈，她最終放棄了。
後來她等著等著就靠著行李箱睡著了，扶著行李箱靠在牆上迷迷糊糊的倒下去了。
就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間，宿舍的門被打開了。
凌天昊伸手扶住蘇蕭，把她抱了進去。
看著她那張嫩白精緻的面容，他低聲嘆了一口氣。
睡著的蘇蕭似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當凌天昊要走的時候，她伸手抱住了他的摸著，迷迷糊糊的說道：「叔，不要走，陪我！」
原本凌天昊私有的怒氣都在一瞬間都當然無存了。
這個小東西就是有本事能讓她的怒氣一瞬間熄滅。
她的一些小動作其實他都看到了，也明白晚上她有意無意的動手動腳。
只是他覺得如今自己還不能讓她不受傷害，所以有些事不願發生，更不願她承擔更多。
這五年來，她承受的太多了。
「蘇蕭，我到底能拿你怎麼辦！」凌天昊啞聲說道，手被蘇蕭緊抱著脖子，想要掙脫，卻因為蘇蕭的撒嬌，完全掙脫不開。
感覺到她身上讓她蠢蠢欲動的氣息，凌天昊無奈的低吼了一聲：「你這個折磨人的小妖精！」
「……」
……
唐生家
顧七七和言昊誠早晨五點多就起來等著唐生的母親了，兩人靜靜的站在房間門口看著這一幕。
唐生的母親嘴裡絮絮叨叨的說道：「小夥子，你能給我柜子里去拿一套那灰色的外套嗎？以前那是以前文雅給我買的。她說我穿了最年輕！我下面放了一條褲子，就是她當初搭配好的。你一起給我拿來。」
唐生默默的把柜子里的衣服遞給她母親。
唐生的母親穿好衣服之後又繼續說道：「那邊有個髮夾，是我生日的時候朵朵用零花錢給我買的，你也幫我拿過來。」
唐生此時眼眶已經濕潤了，轉身去他母親的梳妝盒裡把髮夾給拿出來！
她對唐生說道：「幫我把髮夾夾在頭上。」
唐生按著母親的話把髮夾夾在頭上。
等所有東西都倒騰好，幾人才出發。
顧七七看著這對母子，莫名心酸。
她抓住了言昊誠的手，低聲呢喃道：「那群人太過分了，他們幾乎毀掉了老師的家！」
說道這裡顧七七突然抬頭言昊誠問道：「那些人最後抓到了嗎？」
言昊誠最終輕輕的搖頭。
顧七七神情微微一頓。
接下來誰都沒說話，默默的朝唐生女兒和老婆的墓走去。
等拜祭完，唐生和言昊誠扶著唐生母親離開，唐生留下並沒有走。
扶著唐生母親離開的時候，老人在轉身的一瞬間淚崩了。
哪怕是這件事已經過去八年了，但是他們一家始終無法從這件事的陰霾中走出來。
「文雅是醫生，以前她嫁給我家唐生的時候，所有人都羨慕！因為她人不僅長的漂亮，而且脾氣也好，和我家唐生更是自由戀愛的！兩人結婚十年都是恩恩愛愛從來沒有紅過一次臉。可自從孩子發生那樣的事之後，文雅不止一次的說過，她這輩子從未後悔過任何事，她最最後悔的是嫁給了唐生。」
老人伸手輕輕的擦了擦眼淚。
「文雅說，如果唐生沒有機會救孩子，如果歹徒傷害了朵朵，她不會那麼恨的。可是他明明可以救朵朵的，明明可以的，他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被這樣傷害！」
顧七七聽著老人一直在訴說著，從上來之前就在說，一直到現在還在訴說。
她想應該是這麼多年來，老人真的太苦了，她無法原諒兒子做過的事，可又沒人訴說。
言昊誠轉頭看了一眼跪在墓前的唐生，和顧七七扶著老人離開了。
下山之後，唐生依舊沒有跟著一起下來。
言昊誠和顧七七先把老人送回去。
把老人送回家之後，唐生的母親推了推他們：「謝謝你們來看朵朵和文雅！朵朵是一個活潑的孩子，她喜歡熱鬧的，有很多人去看她，她一定很開心！」
顧七七看著老人笑著和他們說話的樣子，更是心疼，緊緊的握著老人的手，一遍遍的說著：「阿姨，我們一定會再來看你的。」
唐生母親輕聲笑道：「好啊！等你們有空就過來看我。」
顧七七和言昊誠相視了一眼，點頭答應，然後離開。
他們走出唐生家時，看到唐生又站在門口，他獃獃的看著母親，跪在門口朝自己母親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和言昊誠還有顧七七說道：「我們走吧！」
唐生母親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她猛的從凳子上站起來，目光獃滯的平視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唇劇烈的顫抖的看著那個地方。
唐生沒有轉身，快步離開。
老人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然後站在門口看著唐生離開的方向。
她其實是可以模模糊糊看到人影的，她是能看到的。
可她心裡明白，只有瞎了才能把自己兒子當做陌生人，這樣才有借口讓他回來。
她不可以原諒他的，為了朵朵和文雅她都無法原諒，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
這幾年，她的眼睛的確是越來越不行，可她還是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東西的，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
只不過，她知道自己只有一年的時間了，她想要為自己找一個借口，找一個讓兒子回來的借口。
她淚流滿面的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一直到他們的背影徹底的消失在她面前。
她才失魂落魄的轉身回去。
她依著自己的直覺和模糊的影子摸索回了院子，伸手摸著要坐下的時候，她摸到了一疊厚厚的錢。
那一瞬間，她的淚水終於決堤了。
那一疊錢上面放了一封信。
她摸索著打開，立馬是一隻錄音筆。
她在錄音筆上模了很久，終於摸到了開關，顫抖著手然後按下接聽。
「媽，我是阿生，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我也無法原諒自己。我的信仰沒有錯，我的選擇沒有錯，我唯一錯的就是不應該做警察。
自從朵朵和文雅去世之後，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初自己做了警察，如果我不做警察，朵朵就不會經歷那樣的痛苦和絕望。她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可是我這個父親，曾經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父親讓她經歷了什麼。
媽，那錢我不是給您的，我知道你不會要的。這是給我岳父岳母的。我聽說文雅的弟弟最近在買房，需要錢，您把曾錢給他們，說是文雅留下的，您只是交給他們而已。我虧欠文雅的太多太多了，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我虧欠你的更多，但是這輩子我可能還不清了，下輩子我還做您的兒子，我一定不會讓她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我一定好好孝順你，我一定會給您一個完整的家！」
錄音筆裡面，唐生說道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這八年來，其實最最痛苦的是唐生。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經歷那樣的折磨，明明白白這一切是因為自己才會如此。間接又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他連女兒和妻子的最後一程都沒有送。
老人緊緊的抱住了錄音筆，嚎啕大哭。
這麼多年隱忍的痛楚，這麼多年一直壓抑的感情，終於在這一瞬間徹底的爆發了。
……
車上，言昊誠和顧七七誰都沒有開口。
唐生也是靜靜的看著窗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車內的氣氛安靜到了極點。
等快回到軍營的時候，唐生低聲和言昊誠還有顧七七說了一句：「謝謝！這八年來，我第一次回家！我終於回了家一次，終於給有勇氣去看朵朵和文雅了，之前的八年，我沒有勇氣回家，也沒有勇氣去看過朵朵和文雅。」
唐生比同齡人更蒼老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釋然。
他不回去， 並不是因為她母親不讓他進門，而是他自己不願面對，不願面對朵朵的死，他始終不願承認朵朵和文雅已經不在了。
「老師，朵朵和師母在天上一定會原諒你的！」
唐生靜靜的看著兩人，笑道：「幸虧這次你們倆給了我回去的理由，否則我不知道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三人相視的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言昊誠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即眉頭微微蹙緊，然後便怪斷了電話。
接下來又是如此，連續三個電話之後，那頭終於安寧了。
隨即顧七七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顧七七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隨即神情微微滯怠，遲疑了片刻，才接通電話。
接通電話之後，沒等顧七七開口，言老夫人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了：「七七，上次李醫生說昊誠拒絕合作，並沒有檢查，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回來的時候應該是順路經過她那邊的，你們再去檢查，我再給李醫生打電話！」
顧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