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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匆匆，轉眼半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又是一個陽春三月。


  這一天，是轟動全國的「郝歌天犯罪集團」公開宣判的日子，劉文斌、關勝昌、騷皮等三人被依法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信託公司的王總、關聰、焦平安等三十六人被依法判處死緩到二年有期徒刑。


  對於這一事件，慶州大小媒體都以前所未有的空前規模予以了報道，當天晚上，省委關書記就「郝歌天犯罪集團」的覆滅發表了重要的電視講話。也許是壓抑的時間太久了，宣判結束后慶州的大街小巷突然熱鬧起來，到處都洋溢著一片節日的氣氛。


  但高朋輝如何也高興不起來，雖然他現在已經官復原職，可是卻如何也沖抵不盡他失去葉筱薇的痛苦。現在，他除了拚命工作外，一有時間就去喝酒，又每喝必醉，他發現自己的脾氣也日漸暴躁了。


  今天晚上，他獨自一人跑到酒館又喝了不少酒，直到看完了省委關書記的電視講話，他才踉蹌著走出酒館的大門，卻如何也不想回家，便找了一輛計程車坐上去。


  「去哪兒，老弟！」


  「隨便，一個人回家沒勁，你就拉我圍慶州轉轉，看看風景！」


  「沒問題……」司機邊開車邊跟高朋輝閑聊著：「哎，老弟，看電視了嗎？」


  「什麼？」


  「今天判的那一窩貪官唄！你也太不關心咱們慶州的新聞了。」


  高朋輝不禁苦笑一聲。


  「哎，知道嗎？前面就是那個差點給炸死的女主持人葉筱薇的家，那輛白富康就是在樓底下炸的！唉，那叫一個慘！」


  聽到葉筱薇這個名字，高朋輝麻木的神經突然跳動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隔著車窗向葉筱薇家的窗戶望了一眼，卻一下子愣住了——那個熟悉的窗口竟然閃動著桔紅色的光暈，顯然有人！


  「師傅，快停車！」高朋輝急聲喊道。


  「怎麼啦？你還真下去看呀，現在什麼也沒有啦！」


  計程車司機嘴裡說著，還是把車停靠在了路邊。高朋輝扔下一張百元大鈔，推門下了汽車，滿臉疑惑地朝著葉筱薇家走去。來到葉筱薇家門前，他沒有敲門，而是側耳細聽著屋裡的動靜。結果，他做夢般地聽到了葉筱薇和叢叢的對話聲。


  「媽媽，咱們為什麼不到高叔叔那兒住呢？」


  「不，是高叔叔搬過來和咱們一起住。」


  「那，奶奶呢？」


  「也回來住啊。這是咱們的家，誰也別想把咱們趕走。」


  傾聽著這親切的聲音，高朋輝一時間潸然淚下……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


  從高空望下去，晨光照射下的慶豐高速公路宛如一條美麗的綢緞，在青山綠水間飄動。


  一輛藍白相間的高速公路巡警車正在公路上飛快地疾馳。


  汽車內，高朋輝一邊開車一邊吹著口哨，車內回蕩著《男兒當自強》的歌聲。葉筱薇則笑臉如花地依偎在高朋輝的身旁，幸福地望著遠處的迷人景色。叢叢一個人坐在汽車後座上，正出神地擺弄著懷裡的芭比娃娃。


  「筱薇，和你商量個事兒。」


  「什麼？」


  「嫁給我吧。」


  「臭美你，誰答應要嫁給你啦！」


  「答應過的事，你可不能反悔啊！」


  葉筱薇一時間滿臉緋紅，探身上前抱住高朋輝的脖子撒嬌道：「要想我嫁給你呀，還得……」


  「什麼？」高朋輝作色道。


  「再等七年！」葉筱薇提高了聲音喊道。


  「行，只要最後能有結果，我可以等！」


  說著，他探身在葉筱薇的唇上親了一下。


  「哦，媽媽和高叔叔親嘴嘍！」


  二人連忙羞澀地分開。


  這時，葉筱薇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黃文林打來的，他告訴葉筱薇，經過多方調查和模擬試驗，梁少萱的死亡原因已經徹底查清了，他不是死於謀殺，而確確實實是一次意外的交通事故。


  葉筱薇握著手機，好半天才喃喃道：「不，他確實是被謀殺的。他是被這條劣質公路給謀殺的，是被貪官污吏給謀殺的！是被……是被他自己的貪慾給謀殺的！」


  說到此，她的眼中已是淚光閃閃。高朋輝不安地望著她，放慢了車速，向路旁駛去。葉筱薇抬起頭，只見高速公路正中樹著一塊巨大的木牌，上面寫道：前方重新施工，請下道繞行！


  就在木牌旁邊的路肩上，同樣樹著一塊銹跡斑斑的警示牌：事故多發地段，車輛慢行！

  警示牌的下面，有一塊里程碑，上刻「K154」的字樣。


  2001年春　初稿

  2001年冬　二稿

  於大境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