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暴風雨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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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扭曲的夜空中,鐮刀型的月亮冷冷地燃燒著。從東方吹向法塔林島的巨大雨雲的尖頂鑲著銀邊。在沸騰喧鬧的天空之下,漆黑的大海不安地翻滾著。暴風雨就要來了,而且是很猛烈的暴風雨。
在密集的雲層之間參差不齊的間隙裏,幾顆星星發出微弱的微光。整個世界仿佛披上了一層黑色的外衣。
高聳的白塔屹立在暴風雨中,而它的對麵,則是更加高大,直衝天際的黑塔,黑塔如同目空一切的巨人。白塔的四周,狂風呼嘯而過,在魔法塔外牆散發出的如同象牙般光澤的靈光上吹出了波紋。
在塔頂上的房間內,一盞昏暗的燈光下顯出人影。即使是在這麽晚的時候,這座細長尖塔的最上層房間也被人占據。在法塔林島沉睡的田野和森林上空,有一個人影凝視著風暴,他的頭發在風中起伏不定。
最終,法塔林協會的委員會成員,被協會成員稱為‘會長’的委員會主席阿門加農終於離開了狹窄房間的窗戶,轉向房間內的燭光。暴風雨繼續在外麵肆虐,雨水拍打在光滑的石頭上。
阿門加農走到一把低矮的木椅前,疲憊地坐了下來。他穿著潔白的前開長袍,額頭上戴著一條非常合身的銀製頭戴,隻有一些簡單的裝飾。他長長的頭發鬆散地垂在肩上。
他的披風上繡著三個符文,用純銀線繡在上麵。他潔白的長袍上則用白金線繡上了十幾個符文,它們排列疊加在一起,形成了某種持之以恒的魔法。當凜冽的風吹起他的長袍時,這些符號隨之移動,仿佛它們有自己的生命。
衣領下麵是一條項鏈,拳頭大的圓形項鏈墜上是代表法塔林協會的圖案法師塔林立的景象。隱藏在項鏈墜子後方的則是幾枚雕刻在墜子背麵上的符文,象征著持久的希望,還有對逝者的哀悼和懷念。
慢慢地,在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的推動下,華麗雕花的窗戶安靜地關上了,外麵冰冷的寒風也停止了。
阿門加農並不孤單,在他對麵坐著一個瘦小的法師。他身披藍色長袍,精心製作的服飾上鑲著幾十枚徽章。在他周圍搖曳的細長燭光中,它們似乎發生了奇怪的變化。與高大而驕傲的阿門加農不同,藍袍法師弓著背坐在座位上,手裏拿著一根簡單的白色法杖。
他的呼吸微弱而由於,臉上布滿坑洞,臉色蒼白。他的眼睛深陷在眉毛下,雖然他的袍子又厚又重,可以抵禦寒氣,但從袍子掛在他身上的樣子可以看出,即使是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他的四肢也很纖細。
藍袍法師走到窗邊,抬起一根手指,窗戶上的窗栓啪一聲關上了。他隨後又整理了一些被風吹亂的羊皮紙,整齊地放在椅子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他和阿門加農都沒有說話,周圍一片寂靜。隻有風的微弱呻吟和法師微弱的呼吸聲打破了寂靜。
最後,阿門加農歎了口氣,他的表情從沉思變成了堅定的決心。
“核桃,”他說話時,他那洪亮的聲音充滿了狹窄的房間。“已經午夜了,盡管我們談了這麽多,我還是不了解你的想法。”
‘核桃’是阿門加農所有徒弟中最勤奮的,也是最具有特殊天賦的一個。作為孤兒的他深得阿門加農的信任,憑借他謹慎認真的性格和出色的計算能力,阿門加農讓他幫協會處理所有金錢上的往來。偶爾還會征詢他對於協會管理方麵的意見。
“世界正在改變,”核桃說道,聲音沙啞而稀疏。“對未來的預測是非常困難的。但我能察覺到,好像所有的光和熱都在流失,隻剩下黑暗和寒冷。”
“呃…會不會是因為冬天到了?”阿門加農嚐試幫徒弟開解他的心結。
“在我看來,”核桃搖了搖頭,拒絕了阿門加農難得的幽默。“我的直覺從未像現在這樣模糊不清,我從未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不配做您的顧問。”
阿門加農若有所思地撇了撇嘴。
“我從未見過像你一樣的天賦,即使佛萊恩身上也不曾見到。”他說道。“但是直覺這種事,我不確定它是否會犯錯。不過不管怎樣,我不相信你會屈服於這種事。也許我們該耐心等待,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比如,我讓你統計的這次戰爭中的法塔林協會的收獲怎麽樣了?”
核桃輕輕地呼了口氣,又在他身邊的羊皮紙堆裏翻了一遍。有些紙上有著優美的筆跡,有一些則寫的非常潦草,阿門加農注意到一張紙上的墨水極其奢侈,筆跡則異常華麗。迪恩的筆跡,而那個潦草的肯定是白恩的筆跡。阿門加農想到。
這些信封上都蓋著蠟封,上麵有官員的印章,或者指揮官們的私人印章。所有的信件都是關於同一個主題:伊斯塔尼亞的奧格伯恩領瓜分戰爭。
得益於法爾海姆和佛萊恩,還有莫拉德倫提供的一部分消息。來自世界各地的消息都傳到了這裏,他們都傳達了同樣的信息:伊斯塔尼亞王國再次少了一名公爵,但還有兩個國王。
任何有腦袋的人都明白,這兩位國王雖然瓜分了奧格伯恩領,但是他們之間的戰爭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次爆發。
“瑪格瑞塔的費爾南多國王陛下給您寫了封信。”核桃說著,從他的收藏品抽出一張金邊的紙。“他表示了對法塔林協會和您的感謝。希望我們可以保持雙方的關係。還有隨信附帶的一些商貿協議。”
阿門加農點點頭,接過信件粗略地看著。
“比爾巴利的迪尼仕國王陛下也來信了。大部分是問候,其中有一些暗示希望我們其實可以重新選擇盟友。”核桃又抽出了另外一封信遞給阿門加農。
阿門加農兩隻手同時拿著兩封信看著。
“佛萊恩法師和法爾海姆法師,哦,還有德爾蘇爾男爵,現在應該叫迪亞曼特瑞伯爵了。他們從各地港口發來的消息證明任何明白瑪格瑞塔和比爾巴利之間關係的人都相信戰爭很快爆發。”
阿門加農放下手中的信,抬起頭看著燭光,顯得若有所思,隨後歎了口氣。
“這次戰爭中收益最大的是奈特斯卡船長,她繳獲了十幾艘戰艦。劫掠的金幣得用磅秤稱重,我估計光金幣至少就有兩噸重。其次是米婭拉拉女王,稅收,協會的抽成和運輸費用加起來比我們的軍隊上繳的還多。”
“唉,沒想到黑塔的學徒竟然輸給兩個女人。”阿門加農歎息道。“他們肯定會有人私藏,這種事情難免。你查一下吧,把藏的太多的幾個人幹掉,嚇唬嚇唬他們就好了。”
“私藏現象比您預計的要好的多,”核桃拿出另外一張羊皮紙。“從比例上來看,哥布林私藏的最多,其次是矮人。不過矮人劫掠的東西最少,他們私藏的差不多有一成。”
“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嚐到了甜頭。”核桃看出了阿門加農的疑惑。“而且就想之前說的。所有人都認為下一場戰爭不會讓我們等待太久,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躍躍欲試了。幾名指揮官也早已跟……”
“說吧,他們求到誰頭上了?”阿門加農笑道。
“他們認為下一次帶軍的會是夜梟伯爵或者白恩法師。他們還開盤賭兩位大人誰會是下次軍隊的統帥。”
“為什麽不會是迪恩或者其他人?”阿門加農這下好奇起來。
“恩,迪恩大人是因為據說他會擔任協會內的新部門的長官,作為監督,巡查和審判違法行為的部門。”
“誰傳出去的?”這件事隻有自己,夜梟和自己的幾個徒弟知道。散布傳言的人肯定隻能是自己的幾個徒弟。
“紅狐狸。他應該是想要這個職位。”
“他太年輕了。”阿門加農說道。“也太喜歡耍小聰明了。以為迪恩聽到這個職位的人選後就主動拒絕嗎?這樣他就有機會了?簡直是孩子的想法。”
“恕我冒昧,迪恩大人會怎麽做?”核桃覺得這個計劃似乎沒有什麽問題。
“原來你也參與了,我說過,不要參與這種事。你們不要去跟黑塔出來的法師玩這種小聰明。”阿門加農皺起眉頭,眉毛緊緊地鎖在一起,能看出來他內心的憤怒和反感。但他又看了自己的徒弟,最終還是心軟了。
“迪恩他會在聽到消息後直接找我,”阿門加農解釋道,隨後他又想到迪恩的性格。“不,他會直接找出散布傳言的人,完後宰了他,沒準他會拿著紅狐狸的腦袋到我麵前。告訴我,我的一個徒弟在嚐試玩弄這種愚蠢的陰謀。”
“直接殺了大人您的徒弟?”核桃被阿門加農的話語驚住了。
“哼,”阿門加農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繼續說剛才的事。”
“是,會長大人。”核桃說道。“單純從指揮官上繳的收獲來看,奈特斯卡船長毫無疑問第一,她上繳的戰艦和其他指揮官上繳的收獲不同。”
“沒什麽不同,實際上更虧。最終還得加入她的艦隊,協會出錢養船。”
“嗬嗬,是的,大人。”核桃順著阿門加農的抱怨說道。“米婭拉拉女王想要建城,所以她大部分的收入,沒上繳協會的那部分也會有相當數量流入協會。而且她說白恩法師讓他找您,您有關於那座城市的設計想法。”
“哦,是的。沒錯!我會安排人去給她規劃那座城市。”阿門加農想起來白恩最開始提到過的事情,那些肋骨,白恩說那些肋骨簡直是天然的法師塔。如果可以利用起來。法塔林島最終很可能堅不可摧,順便還可以徹底掌控她的城市。
“剩下的指揮官都是法塔林協會的人員,這次戰爭總計的收獲足夠我們協會未來好幾年過的豐衣足食。”核桃拿出另外一張羊皮紙說道。
“隻有幾年嗎?”阿門加農摸著胡須說道。這比他想象的少的多。
“我是指單純開銷,不計算協會的收入。如果省著點花,應該可以用二十年。”核桃看著羊皮紙說道。“如果算上協會的收入”
核桃又拿出了其他幾張羊皮紙,互相對照這研究。
“協會的工程現在太多了,您規劃的那群法師塔已經初具規模。安娜法師的法師塔已經完成了設計,也開始建造。還有司拓凱部長要建立的施法者協會用的圖書館,主要是為學徒提供從黑塔圖書館選出適合他們學習手抄本。”
“還有無神會的舉辦活動用的聚會廳,安娜法師提出要求後,其他幾個組織也希望協會可以給他們安排組織活動的場所。”
“協會內又冒出了什麽組織?”阿門加農聽著就頭大。
“煉金學徒交流會,他們還想要提供一個固定場所可以讓他們販賣製造出來的煉金造物。”
“不就是各種藥劑嗎?”
“不止,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比如那群學徒用煉金藥劑喂養了幾隻座狼的幼崽,現在這幾隻狼變成了黑白相間的了,還會吐火。”
“唉,找矮人建幾個樓吧。讓他們胡鬧去好了。”
“魔法工程學俱樂部也提出要一個工作間。這個是司拓凱部長組織的。他們現在主要研究魔法火槍和機械傀儡。”
“一起建吧。”
“還有”核桃還要繼續說下去。
“行了行了。這些你去找協會裏那些矮人長老們商量吧。他們不是喜歡建東西嗎?除了法師塔之外,其他需要修建的東西讓他們一起規劃好就行了。最後把設計圖讓我看一眼就行。”
“是,會長大人。”
“今天太晚了,你也先休息吧。我們過幾天再談。”
核桃點點頭,慢慢收起桌上的羊皮紙,轉身帶著他的東西離開了。阿門加農則再次靠在椅背上,注視著窗戶的方向。腦中想著暴風雨就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