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雷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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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酒館搖搖欲墜的門被踢開時,酒館裏的每個顧客的頭都轉了個彎,有幾塊木板從他們的之前緊閉的門上掉下來。但當他們看到闖入者是一名騎士時,很快就對他的暴力行為失去了興趣。所有人都知道打聽貴族的事沒有什麽好處,這些聰明人用一壺啤酒或一壺葡萄酒來調解他們的好奇心。
酒館老板為自己的門被撞壞而緊張地絞著雙手,但他甚至沒有想過要對站在門口的那個全副武裝的騎士提高嗓門。相反,他把用作吧台門的圓木抬了起來,從吧台後麵跑出去,急匆匆地去為這位高貴的客人服務。
“雷蒙德-德-圖盧茲爵士!”酒館老板興奮得叫了起來。“如此高貴的人物到我的寒舍來做客,真是我莫大的榮幸!”這個胖乎乎的小個子男人一邊在圍裙上擦著被汗浸濕的手心,一邊盡量保持謹慎,心裏盤算著,如果羅貝爾伯爵知道酒館去年的實際收入有多大,他該欠羅貝爾伯爵多少錢。
這位騎士根本沒有去注意酒館老板,他的目光掃過酒館大廳,打量著擠在長凳上的農民。農民中沒有一個人願意用目光看向雷蒙德爵士他們接受了騎士的目光檢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麵前的酒水上。他們的態度並沒有困擾騎士。他不需要看他的臉就能找到他要找的人。
“我擔心我那寒微的家境太寒酸了,不能提供您所習慣的那種精致的食物,我的主人。”酒館老板繼續喋喋不休地說。“但如果您允許的話?”
雷蒙德爵士從酒館老板身邊走過,當騎士走向酒館最後麵的一張桌子時,酒館老板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那張桌子上隻有一個農民披著一件髒兮兮的鬥篷,看上去像是從馬毛毯上剪下來的,他蜷縮在一個裝滿鹹味葡萄酒的陶罐上。直到騎士把手放在他彎曲的背上,他才抬起頭來。
這個鄉下人躲開了雷蒙德的碰觸,一聲咒罵從他的嘴唇裏發出。當他看到與他搭話的人是個騎士時,他的咒罵卡在了喉嚨中。農民的臉色變得蒼白,他開始往後退,直到他的駝背被壓在牆上。
“廚房的人告訴我,我可能會在這兒找到你,燕麥杆。“雷蒙德爵士說道。“他們還說,五天前羅貝爾伯爵和你以及他的兩位騎士離開了城堡。從那以後,我叔叔和他的騎士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們上哪兒去了,燕麥杆?”
燕麥杆在這個問題上退縮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拿桌上那壺便宜的酒。雷蒙德那隻全副武裝的手在農夫顫抖的手指抓住杯子後拍在上麵,把它撞在牆上。
“他在哪兒,你這個該死的家夥!”雷蒙德咆哮道。
“我沒有和他一起去!”燕麥杆堅持說道。在看到他的話增加了騎士臉上的憤怒時,他很快放棄了這種愚蠢無知的借口。燕麥杆的目光掃了一眼酒館,壓低了聲音。“我帶他去見那個聰明的女人吉賽爾,”他低聲說。
“你是說女巫?”雷蒙德吃驚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對一位阿基坦的領主竟然會去會見這樣一個低賤而卑鄙的人物而感到震驚。
燕麥杆點點頭。“我不知道羅貝爾伯爵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天哪,我發誓我不知道!當我發現的時候…我離開他…趁他和其他大人不注意的時候,我溜了。”
騎士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把目光從顫抖的燕麥杆身上移開,憤怒地盯著酒館老板。“您的店現在關門了!把這個豬圈裏的每個肮髒的農民清除出去,包括你和你的仆人!我想和這條該死的蟲子單獨談談。”
農民們臉色蒼白,不需要酒館老板的催促就把這間破舊的酒館騰了出來,當他們離開酒館的時候,彼此擠在了一起。很快,這裏就有了雷蒙德爵士所要求的獨處。談論他叔叔的恥辱是那種會引起別人注意的話題。他不能允許別人聽到這點,甚至那些僅僅是農民。
雷蒙德抓住燕麥杆上衣的前襟,把那個哭哭啼啼的人拉了起來。“一個農民拋棄他的主人是會被絞死的!”他咆哮道。
“天呐!求你仁慈!”燕麥杆喊道,跪倒在騎士的腳下。“我不想拋棄老爺!如果我知道他為什麽想見她?他為什麽需要女巫?”
“羅貝爾伯爵為什麽去見吉賽爾?”雷蒙德問道,但他心裏害怕聽到答案。一個布爾坦尼亞的騎士竟如此卑躬屈膝地去找一個女巫使用黑魔法來報複他的敵人,這不僅會損害伯爵的名譽,而且會損害整個圖盧茲家族的名譽。雷蒙德認為他的叔叔一定是瘋了,才走上這條臭名昭著的道路。
燕麥杆搖了搖頭,從他顫抖的身體裏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呻吟。“我不能告訴你!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別逼我,我的主人!”
雷蒙德爵士猛地把這個人拉了起來,用一隻手便把他舉在了麵前,怒視著燕麥杆的臉。“如果我必須把你拖到莊園的地牢裏去,你會告訴我的!”
當他想到圖盧茲城堡中的拷問室會對燕麥杆產生的影響時,他感到了一絲同情。
那人扭曲的身體幾乎已經被架在架子上了。“不!不!我會說的,大人!”燕麥杆嘟噥道。“絞死我,砍掉我的頭,但別把我送到黑屋子裏去!”
燕麥杆內疚地掃視了一下酒館。他不想辜負羅貝爾伯爵的信任。他對他的領主有足夠的忠誠,如果可能的話,他不會讓羅貝爾伯爵蒙受這種侮辱。燕麥杆把自己的聲音降低到微弱的耳語,迫使雷蒙德爵士努力捕捉他說出的每一個字。
當他聽到燕麥杆說的話時,騎士明白了他的沉默的原因。“羅貝爾伯爵在尋找血鷹公爵的墳墓,”燕麥杆說。“他希望利用血鷹公爵的力量來對付杜-蘭開斯特家族。”
雷蒙德鬆開了他抓著燕麥杆外衣的手。冰冷的恐怖感覺從他的脊梁上滑下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先是女巫,現在是那個怪物!複仇的渴望把他叔叔逼瘋了!
“血鷹公爵被正義的查理國王消滅了。”雷蒙德說道,既像是想說服自己,也像是想證明燕麥杆所說的都是謊言。“那個怪物和他邪惡的軍隊一起被燒死了。”
燕麥杆用力搖了搖頭,內疚地盯著地板。“森林裏的那個女巫,吉賽爾說,他們為血鷹公爵建了一座紀念碑,用來寄托他的靈魂。那就是她帶羅貝爾伯爵去的地方。”
雷蒙德爵士抬起頭,怒視著那個駝背的家夥。“那你就帶我去那兒吧,”他對燕麥杆說道。在內心深處,雷蒙德開始向那位女士祈禱,祈禱他能及時阻止他的叔叔。然而,時間已經過了五天,他知道自己的行動已經太晚了。除非出現奇跡,否則羅貝爾伯爵的瘋狂所能帶來的任何邪惡都已經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