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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懸崖對決

  第十二章 懸崖對決

  「快走!」


  雙腳剛落地,方舟連拉帶拖拽著我拚命向前跑,由於眼睛無法適應驟然間光線差別,跌跌絆絆摔了好幾個跟斗,恐懼令我無暇顧及身上的疼痛,咬緊牙關儘可能跟上他。


  身後木屋裡虎嘯聲驚天動地,中間夾雜了槍聲和呼叱聲,可以想象兩人在裡面與老虎正進行怎樣的殊死搏鬥。


  「方……方舟,是不是回去幫他們一把?這樣一走了之,太不夠意思吧。」


  他氣喘吁吁道:「博士,我的大小姐,現在不是講究仁義禮數的時候,不是這兩個傢伙,你怎會從網吧跑到這裡跟老虎捉迷藏?他們從小在山裡長大,有豐富的搏鬥經驗,我們什麼也沒有,怎麼幫?走為上策。」


  說話間我又絆了一下,身體倒在亂石間,凹凸不平的石頭把我硌得直咧嘴。起身時眼前突然一亮,他居然亮起手電筒,晃了兩秒鐘便關了。


  我叫道:「不能關,不能關,有它照著還能跑得快些。」


  「你想想,老虎和陳長老看到亮光會有什麼反應?在山裡,你跑得過他們?」方舟道。


  「這倒是,他們的腳板是平的,便於在山路上行走,對了,你熟不熟悉這一帶地形?」


  方舟笑道:「從陌生到了解總有個過程,路是靠人走出來的。」


  「就怕越跑越遠,明早一看找不著回去的路。」


  「悲觀主義論調,」他不滿道,「有手機,有衛星定位系統,兩個大活人還怕出不了山?大不了我們開荒墾地,過男耕女織的生活。」


  「損失一個博士無所謂,但損失一位優秀警官卻會使社會治安受到嚴重影響。」


  他被捧得很高興,嘿嘿笑了幾聲,腳下步伐更快。


  又跑了十多分鐘,前面的山風越來越大,利刃般從耳邊呼嘯而過,本來已跑得全身是汗,被冷風一吹頓覺遍體生寒,身體極不舒服。


  「歇,歇會兒吧,我有點難受。」我說。


  方舟停下來,打開手電筒往前面一照,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我腦子更是一片昏眩,搖搖欲墜。


  前方五六步遠處便是斷崖,若不是我實在冷得難受,累得挪不開步,兩人就硬生生跑步跳崖了。


  「要不,先按原路回去?」方舟有些愧意。


  我笑道:「原路在哪兒?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見,我建議開會兒手電筒,反正跑這麼遠了,再說陳長老也不會想到我們竟然走上絕路。」


  「嗯,有道理,你說的話總是有道理。」


  剛轉身想另找出路,遠處出現一道光晃晃的光柱,在這漆黑的大山裡,顯得那麼耀眼,那麼肆無忌憚,慢悠悠的,不慌不忙。


  「誰?」我不由拉著方舟的衣角。


  他嘆了口氣:「還用說?木屋裡的戰鬥已經結束,老虎輸了,陳長老贏了。」


  方舟舉著手電筒直射對方,對面手電筒也籠罩住我們倆,兩道光柱交織在一起,像煞了《星球大戰》中的激光槍。


  「陳長老,你沒事吧?老虎被打跑了?」我故作驚喜地揮揮手道。


  陳長老沒料到我會這樣揣著明白裝糊塗,冷冷道:「雖然趕走了老虎,但它隨時有可能再找上門,山裡太黑,我怕你們亂跑迷了路,長暉山裡可不止有老虎。」


  「謝謝陳長老關心,我們是出來散散步,吹吹山風,感受一下大山氣息。」方舟油腔滑調說。


  陳長老被我們氣炸了肺,語氣更冷:「跟我們走,回屋再說。」說著琛哥從他身後上前,走到方舟對面伸出手。


  他想沒收手電筒。


  在這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乎乎的山裡,沒有它等於是瞎子,寸步難行。


  「幹什麼?」方舟裝糊塗。


  陳長老道:「把手電筒給他,你們在後面走。」


  方舟笑了笑:「喔,好的。」


  他抬手交出手電筒,手臂在中途卻拐了方向,往我這邊一扔,同時雙拳直襲琛哥太陽穴!

  我早有準備凌空接住。方舟自然不可能甘心束手就擒,以兩人殘暴的性格,加之上回與琛哥交手的宿怨,抓回去沒好果子吃,不如放手一搏碰碰運氣。


  琛哥也早有防備,單臂架住來招,一腳掃向方舟膝蓋。方舟邁腿錯到右側,不料琛哥的腿在半空中變線踹在他腰際間,方舟踉蹌退了一步。琛哥得勢不饒人,碗大的鐵拳帶著風聲橫掃過去,方舟雙臂一格,在力大勢沉的壓迫下又退後一步。


  眼看他身後一米便是黑黝黝的懸崖,我叫道:「不能再退了!」


  琛哥獰笑一聲,又是一招逼過去!

  方舟好像沒吸取教訓,還用胳臂去格,我不由哀嘆「真笨」,在地上找小石頭準備跟他們頑抗到底。就在電光石光間,方舟突然由擋改攻,手臂像條彎曲的蛇纏住對方的拳頭向前一帶,琛哥竟不由自主向前衝出兩步,腳尖離懸崖不足30厘米,接著方舟反撩一腳正好阻止住琛哥突圍的企圖。


  短短瞬間,場上攻防局勢顛了個倒,方舟反倒成為有利的一方。


  不過琛哥這廝果然有兩下子,饒是方舟手腳並用洶湧如潮地進攻,他如海中礁石屹立不動,見招拆招,頑強地堅守防線,未曾后挪一寸。斗至酣處,方舟從拳影掌風中覓得機會一把抓住琛哥的衣領往左側一搡,這一手玩得真絕,若是琛哥朝反方向抗爭必被勒住咽喉,呼吸不暢難以發力,若是順勢退後處境將更加艱難。


  哪知琛哥寧願面部受攻擊,陡然下蹲用頭狠狠頂在方舟肚子上,方舟悶哼一聲,捂著肚子退到我旁邊,臉色煞白。琛哥也付出相當代價,鼻血直流,眼角也有兩處破裂,掛下一串血珠。


  方舟深呼吸兩下,與上次一樣又開始轉守為攻,主動逼上去,而琛哥的三斧頭沒能奏效,囂張氣焰被壓下不少,動作間謹慎了許多。兩人對峙片刻,方舟連續踢出十多腳,琛哥冷靜地一一架開,並揮舞鐵拳直攻中路。方舟的力量明顯輸於對方,因此不敢跟他硬碰硬,連連游身纏鬥,用快如閃電的雙腿將琛哥控制在身體可接觸的範圍外,避免正面對抗。琛哥漸漸被這種打法打出了火氣,一拳一式間伴隨著低吼聲,力道也越來越重,風聲越來越大,有意識將方舟往懸崖邊逼。


  不知不覺間方舟又到了懸崖邊,他身形微滯,以左臂硬生生受了一拳,身體旋轉著閃至中路,一掌劈在琛哥後頸大動脈。琛哥蠻性大發,居然不顧中腹防線空開,聽任一拳一腳招呼到身上,伸出雙臂向前虎撲緊緊抱住方舟倒在懸崖邊。


  兩人在地上均沒有起身的機會,貼身短打,挖眼、摳鼻、掐喉、揪髮,把女人廝打時的常用手段都使上了,更驚險的是他們就在懸崖邊滾來滾去,有幾次幾乎貼著崖口,再有半分勁就要齊齊摔下去。


  我看著又緊張又害怕,一手拿電筒照著他們,一手拚命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防止方舟分神。


  其間兩人曾翻滾到我跟前,我照準琛哥後背鉚足力道飛鏟一腿,卻似踢在堅硬無比的石板上,腳趾頭疼得像骨折。


  我瞟了陳長老一眼,他也瞪大眼睛看著地上的戰況,顯然這位大學體育老師的身手遠遠超出他的預估,他一手拿著手電筒,另一隻手緊緊握著手槍,毫無疑問,這是他最後的王牌。


  「砰!」


  地面上兩人突然分開來,旋即飛躍起身,不幸的是琛哥比方舟快了半拍!

  琛哥如猛虎下山將方舟重重壓倒在地,鐵鉗般的雙手死死扼住他的咽喉。方舟一隻手拚命撐著琛哥,另一隻手卻被壓在琛哥身下不能動彈,急得雙腿亂蹬。


  我上前一步準備助他脫困,只聽見陳長老毫無生氣的聲音:「別動!子彈不長眼睛!」


  我一甩頭道:「殺了我,你們更找不到首領墓穴!」


  「只要吉耿陽還活在世上,我就不愁這個問題。」


  「他……」


  我剛說出這個字,就聽「撲通」一聲,一個黑影倒在我面前,我頓時全身血液凝固,暗道:完了,慘敗。


  可定睛一看,仰面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卻是琛哥!


  方舟從地上爬起來,故作瀟洒地拍拍手,猛然一陣劇烈的咳嗽,還吐出一口血。這場苦鬥中他也受傷不淺。


  陳長老似乎沒反應過來,或者說是被琛哥的失利驚呆了,半天都沒說話。


  「陳長老,陳長老!」我叫道。


  他還是沉默。


  「陳長老,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實在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可你們綁架在先,埋怨不得我們,」我勝券在握道,「你看這件事怎麼解決?」


  陳長老緩緩抬起槍,乾澀地說:「我還有兩顆子彈,你們一人一顆。」


  方舟吃力道:「除非……你不想要……琛哥的命。」


  「你們再快也沒有子彈快。」


  「你不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我伶俐地反擊,順便將手電筒打到他臉上晃了晃,充滿挑釁之意,他一聲不吭隱忍下來。


  雙方亮出底牌后都不說話,等對方先提條件。


  山風在山谷間盤旋、呼嘯,吹到身上不禁泛起陣陣寒意。遠處大山深處,野獸的嗥叫聲此起彼伏,久久在夜空中回蕩。


  琛哥不停地喘息,聲音越來越微弱。


  我大聲問道:「你打中他哪個地方?短時間內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方舟道:「難說,如果得不到及時醫治,說斷氣就斷氣。」


  聽了我們一唱一和的雙簧,陳長老忍不住道:「說吧,你們想幹什麼?」


  我與方舟勝利地對視一眼,我說:「第一,介紹一下用什麼方法趕跑老虎的,讓我們學學經驗;第二,有個問題你一直迴避作答,進入首領墓穴需要世代流傳的口訣,後來線路又被章炯笙部隊改動過,你一無口訣,二無吉耿陽引路,僅僅憑著地圖怎麼敢輕易進入迷宮?這其中必定有鬼,你必定隱瞞了最重要的情況!現在,我要求你說出實話;第三,把手槍扔到懸崖下面,我們就放琛哥,大家一拍兩散。」


  提到打老虎,陳長老臉上露出驕傲之色:「老虎固然是山大王,可越巴族人在大山生活了幾百年,真到了狹路相逢時,我們也不是孬種……」


  老虎撲倒琛哥后,陳長老開了一槍打中它前腿關節部位,琛哥起身抽出兩根冒著火焰的木棒揮舞著阻止它前進,被老虎后腰一剪再次甩倒在地。陳長老以桌子為盾牌跟它周旋了幾秒鐘,老虎索性一掌將桌子拍得四分五裂,趁這空當琛哥掄起木凳重重砸在它背上,這一擊使老虎吃疼不輕的同時更激怒了它,不顧陳長老火棍威脅,劈頭蓋臉飛撲上前將琛哥壓在身下,前爪踩在他腰部。情急之下琛哥只得裝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老虎用爪子在他臉上、胸口試探性碰了幾下見毫無反應,才放過他撲向陳長老。陳長老直退到灶台這邊,接二連三甩出帶火木棒打到老虎身上,它又怒又懼,閃讓時連連咆哮,接連將屋內桌椅撞得一塌糊塗,陳長老爬到灶台上瞅准機會,推倒倚在旁邊直徑達30多厘米的圓木,木頭結結實實砸在老虎背上,它凶性大發當即衝上灶台將陳長老掀翻到地上,不料兩條前腿正好踏入燒得滾燙的一鍋開水中,於是發出驚天一吼,尾巴掃倒在身後偷襲的琛哥之後,它奪路而跑。


  我聽得連聲感嘆,方舟不讓他有喘息的機會,道:「繼續說第二件事。」


  陳長老皺眉道:「既然你們不想和我進山尋找墓穴,早點離開就是,何必過問太多?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我冷笑道:「就是說你不同意我們的條件?」


  陳長老聽出我話中威脅的成分,本來以他手中的槍,足以控制局勢,偏偏被他視為心腹的琛哥落在我們手中,而且不知被方舟打在什麼部位,現在進的氣少,出的氣多,再不進行緊急治療凶多吉少。若缺少琛哥這種既聽話又不多事,而且極富深山密林生存經驗的助手,首領墓穴之行將更加困難,聰明如陳長老,對這一點應該心知肚明。


  他惱怒地哼了幾聲,倔強地將臉別向茫茫黑夜,然後又移到琛哥身上,沉默良久道:「上次我說過羅際帶傷逃回山寨,其實遇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他19歲的兒子羅友明,當時友明正好披掛整齊準備進深山尋找他,羅際當即匆匆將進入首領墓穴的線路大致說了一遍,其他族人趕到后才談到與吉榮峰合作的經過,因此羅友明也掌握了進入首領墓穴的秘密線路。但他卻是天生孱弱的身板,隔三差五生病,進山打獵那種玩命活絕對幹不了,寨里的農活也只能勉強將就著,琛哥4歲那年,友明咳血不止撒手西歸,沒過幾天友明老婆也得重病死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孩子,」陳長老嘆道,「族人們看不過去,經常拉他到家裡吃飯,逢年過節設法替他置新衣什麼的,當然山寨族人們生活都很清苦,琛哥主要棲身在我家。」


  方舟道:「這就是他對你死心塌地的原因,可對你而言,恐怕不單單是同情心使然,你一直懷疑羅友明把秘密傳給了琛哥,對不對?」


  陳長老怫然變色道:「越巴族人可不像你們那麼多花花腸子,在大山裡,我們要面對各種困難和野獸侵襲,如果總帶著目的幫助別人,就會遭到族人們唾棄,下次你碰到危險了,就沒人願意出手相助。」


  「好,我承認你出於善心收養琛哥,沒有絲毫私心雜念,琛哥畢竟是小孩子,心裡藏不住話,說不定某一天突然把羅友明交待的事透露給你,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方舟繞了個彎子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陳長老大聲道:「那又怎樣?我是越巴族長老,有權維護本族核心利益,他畢竟只是個孩子,頭腦簡單,難免被壞人誘惑受騙,首領墓穴的秘密由我掌握總比落到盜墓者手上好……」正說著他的手電筒突然熄滅,他連忙解釋道,「沒電了。」


  「既然知道了線路,為何遲遲不動手,直等到現在?」我問。


  「羅際臨死前思維紊亂,很多具體線路說得很不清楚,友明又沒有心理準備,一知半解地憑自己的理解強記下來,再經過年幼無知的琛哥轉述,準確率估計只有六成,」陳長老搖頭道,「我試著進入過迷宮地帶兩三回,每次只敢走很少一段路就趕緊退出來,在大山,在複雜險惡的迷宮,沒有準確的線路指示根本不行,而這次獲得的地圖將起到決定性作用……」


  地上的琛哥哼了一聲,陳長老趕緊道:「趕快照一照他,讓我看看!」


  我將光柱移到琛哥臉上,只見他的臉煞白如紙,眼珠直往上翻,鼻孔一張一合,看起來極度難受。


  我心一慌,可別鬧出人命啊,遂道:「好吧,好吧,先說到這兒,你把槍扔下去,我們就此作別。」


  陳長老救人心切,二話沒說便將手槍向懸崖下一拋,然後快步上前蹲在琛哥面前連聲叫喚,見他如此老實,我們也就不再為難,默不作聲從他身邊走過去。


  剛走出兩三步,忽聽陳長老在後面說:「等一等!」


  「什麼?」我茫然回頭。


  幾乎在同時,方舟一把打落我手中的手電筒,將我撲倒在地。


  「砰!」


  槍聲好像在我耳邊炸響,火藥味直衝鼻孔,方舟隨即拉起我:「快跑,他要開槍滅口!」


  我醒悟過來,忙不迭跟著他拚命向前面跑。


  狡猾的陳長老,從假裝手電筒沒電到讓我查看琛哥趁機換掉手槍,最後試圖近距離開槍,一環套一環,絲絲入扣,若非方舟保持幾分警惕,又要栽到他手上。


  陳長老似乎鐵了心要殺掉我們,始終緊追不捨,手電筒光柱不時在我們上方閃來閃去,我跑得心都快跳出來,方舟也是上氣不接下氣——他畢竟才經歷一場血戰,還未恢復元氣。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哪兒,陳長老「踢踢噠噠」的腳步聲像惱人的牛皮糖牢牢粘在後面,我頭昏眼花,斷斷續續道:「放下……我,你,你先走……我實在……實在跑不……不動了……」


  「不準說……說廢話!」他說,「我是……是你的男朋友……關鍵時候……怎能……丟,丟下你?」


  我正待表明與其兩人都跑不掉,不如我留下來做掩護,目前我的身份和學識對陳長老有用,他不至於取我性命……突然腳踏了個空,我驚叫著墜向無盡的黑暗、虛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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