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蓄意傷人
夏晚橙虛弱地靠在長椅上禱告,滿心祈禱廖含巧母子能夠平安。
說來好笑,之前總有許多人說夏晚橙早已修煉成精,端的是一手無情無義的絕情劍,整個人宛如銅牆鐵壁刀槍不入
曾幾何時,夏晚橙也覺得這世上除了家人外,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影響到她。
但此刻,親眼目睹兩條鮮活生命在自己手上逐漸消逝的感覺,還是讓夏晚橙瀕臨絕望崩潰。
那種鮮血在手裏流淌,從滾燙到逐漸冰冷的感覺,讓夏晚橙再一次覺得自己在和死神搶奪生命。
旁邊的產房在這時候誕生了一個新的生命,產房外的人都在欣喜慶祝,就連夏晚橙也接到了他們慶祝的喜糖。
可是在她麵前,一牆之隔的地方,廖含巧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正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
“夫人。”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在夏晚橙頭頂。夏晚橙一抬頭,就見tony恭敬地站在她旁邊。
見夏晚橙目光向著他身後看去,tony忙解釋:“今日是橙意賭場經營權競標會塵埃落定的日子。瀾潤國際頂層會議室裏坐了幾十位高層和股東,都在等待會場那邊的結果。空少……空少暫時走不開。隻要那邊一結束,他馬上就會趕過來。”
見夏晚橙理解地點點頭,tony輕輕舒了一口氣,隨即問道:“廖小姐……”
tony話音未落,隻見麵前手術門打開,穿著潔白大褂的醫生推門往外走。
夏晚橙一下站了起來,小跑著過去,也不說話,隻用希冀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人。
“很抱歉。再早來半個小時,那孩子都能救過來。”
醫生摘下口罩,露出惋惜的表情,“很可惜,那個孩子已經足月了,是個很胖的小男孩兒。”
tony見夏晚橙深深閉上眼,急忙攙扶住她。他問:“大人呢?”
“我們盡力了,她現在還在昏迷中,能不能醒過來,還是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意誌。不過……”
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坦誠相告:“你們家屬可以……”
“可以開始準備後事了。”
tony把夏晚橙扶到長椅上,找護士給她要了杯熱水。
夏晚橙低頭揉著太陽穴,始終不發一言。
tony小聲地提醒:“夫人,你的手機在響。”
夏晚橙拿出手機,見來電人是魏藍,知道競標會那邊的事情應該是結束了。
她接起電話,聽魏藍在電話那邊欣喜若狂地說:“皇天不負有心人。”
因著她的這句話,夏晚橙心裏微微蕩起了一絲漣漪。這個時候,廖含巧被從手術室裏推出來,需要轉移到觀察室去。
夏晚橙跟電話那頭說:“我知道了,之後我再同你聯係。”
魏藍大概是從她的語氣裏覺察出了些什麽,忙說:“這邊的事情我都可以處理,你不用太擔心。”
夏晚橙夠頭去看病床上的廖含巧。肚子不再高挺的她顯得過分瘦弱。她臉色蒼白,唇上遍布著一種陰鬱的青色,整個人看上去毫無生氣,唯有氧氣罩裏微微蒸騰起的水汽能作為她生命還在持續的象征。
護士小姐過來問,問那個還未來得及感受到這個世界就已經離世的小朋友要怎麽處理?
這不是夏晚橙能夠決定的事。她隻能讓醫院暫時代為保存,之後的事由小朋友的家人來決定。
手術室裏的醫護人員一撤,這個走廊又顯得空蕩冷清。夏晚橙腦袋裏迷迷糊糊,總覺得剛才發生的事都是她自己的幻想。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逝了呢?
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夏晚橙回頭,見是雷空踏步而來。
雷空走到她麵前,小心地觀察她的神色,而後放軟聲音道:“沒事的。”
夏晚橙鼻子一酸,眼淚當下就滾落下來,她說:“廖含巧的孩子沒了。醫生說,那已經是個足月的小男孩兒。如果……如果她早來醫院半個小時,大人孩子都能活下來。”
雷空把她摟在懷裏,隻說:“這不是你的問題。”
“我剛才坐在那裏總在想,這件事情我是不是處理得不夠好,我之前太慌張……其實我可以做得更好。如果我做得更好,會不會……”
雷空輕輕拍著她的脊背,說:“你已經做得足夠好。換做別人,做得不會比你更好。”
夏晚橙嗚咽出聲:“那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是。”
雷空抱緊她,說:“廖含巧現在還有活下來的希望,她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已經盡力了。”
夏晚橙在雷空懷裏輕輕搖了搖頭,她總覺得,如果當時她更聰明一些,更敏銳圓滑一些,或許她可以在第一時間把那通急救電話撥打出去,而不是等到廖含巧已經開始抽搐。
“請問,哪位是夏晚橙小姐?”
陌生的冰冷聲音突然響在夏晚橙耳畔。她從雷空懷裏抬起眼,見麵前多了幾位身著柏海稽查局製服的男性。
當頭的這位長了雙細長的眼睛,眼角自然上挑,看人的時候平白帶著股傲慢和疏離。他皮膚極白,滲透著一股常年處於昏暗環境的陰鶩氣息。
他這會兒看著夏晚橙的樣子,像是聖潔的神父以憐憫施舍的態度在聆聽教徒懺悔罪責。
讓人倍感不適。
隻憑他的樣貌來看,這是一個尚且年輕的男性。但對比他肩章上的職位來看,這位的經曆確實配得上他的樣貌,有種妖裏妖氣的神秘。
“請問哪位是夏晚橙小姐?”
麵前人再一次用冰冷的聲音出聲詢問。盡管他說話於教養程度挑不出任何毛病,可夏晚橙還是覺得自己被冒犯。
她微微頷首,“我就是。”
“我是柏海稽查局冬陽分區刑事重案組的稽查員邵度,現在懷疑你跟一樁蓄意傷人案件有關,希望你能跟我們回稽查局接受調查。”
夏晚橙重複著他的話,“蓄意傷人?”
這位邵稽查員手插褲袋,眼神微微有些放空。
“你現在可以不做任何回答,但請注意,你現在說得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呈堂證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