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鳶飛魚躍
“哧——”刀光一閃,黑袍人握著木盒的手臂被斬成兩段,鮮血噴灑而出。
“嘶——”踉蹌著往旁邊急退幾步,黑袍人一臉震驚的看著背後突然出現的完好無損的伏鯰,一把長刀被他握在手中,鮮血沿著刀鋒滴落,“你……”
伏鯰刀尖一挑,從落在地上的手掌裏挑出木盒,穩穩拋到手中,才轉眼看向黑袍人,眼底的恨意瘋狂湧動,“沒想到吧,我伏鯰還能出現在你這儈子手的麵前。”
孔鳶黎嘴角一笑,緩緩放下了結印的手,沒錯,她其實已經跟伏鯰暗通過這場巨大的“陰謀”了。
時間回到兩分鍾前:
當黑袍人發動紫色術技活林之後,孔鳶黎給伏鯰解釋了活林這個術的能力,這時,伏鯰收起卷軸跟孔鳶黎沒頭沒腦地介紹自己之後,加了這樣一句:“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我們算是隊友吧?”
起先孔鳶黎並沒有反應過來,但當跳到半空的伏鯰突然用刀劃破自己的腹部,鮮血澆築在嵐鏢鎖空的術紋飛鏢上時。孔鳶黎的瞳孔驟縮,明白過來伏鯰的話中潛藏的另一層意思——我的死亡隻是一步棋子,能配合我嗎?
孔鳶黎隻能想到這裏,但聰明的她卻知道,伏鯰沒有說配合的內容,那麽也就意味著僅僅是讓自己做自己應該做的。
因為用來刻畫術紋的墨汁中最關鍵的一種原料便是血液,所以當伏鯰的鮮血染到術紋上時,會對術印產生影響。也就在這時,伏鯰發動了置令天轉,與孔鳶黎的分身進行機能交換,想在黑袍人未反應過來的瞬間毀掉金鱗花。然而盡管有孔鳶黎的爆炸阻攔,黑袍人卻通過空間置換術紋的紅色飛鏢瞬間移到孔鳶黎分身身邊奪走了金鱗花,並在分身自爆前置換到原先位置,再通過融入巨樹中很快移出爆炸範圍。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伏鯰的這次自殺其實是一次賭博,當他死亡的那一瞬間因為活林的存在會重新複生,而他發動的置令天轉其實隻是一個幌子,將黑袍人所有的注意都引到分身上,因為置令天轉後的分身便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的伏鯰,黑袍人的潛意識裏會認為分身就是伏鯰,剛剛他並沒有死。這樣,一切都變的撲朔迷離了。
伏鯰在這次賭博當中,以自己的死亡為代價想要盡量毀掉金鱗花,卻又用這樣一種方式給自己留了後路,因為他不甘心,僅僅破壞黑袍人的計劃隻是惡心到他而已,伏鯰想要的隻有一個結果——殺死黑袍人,為兄弟報仇!
這一切的進行都少不了孔鳶黎的配合,她真正將自己作為一個同樣不知有這樣一場陰謀的人而履行著自己的角色,讓黑袍人完全察覺不到異象。
時間再次回到現在。
“我還以為你真死了!”孔鳶黎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看著伏鯰淡淡道。
“哈哈哈!至少也要毀掉這株花啊!”大笑一聲,伏鯰攥緊手中的木盒,眼睛警惕地盯向黑袍人。
“在行動中對我的不信任我暫且不追糾了!”而孔鳶黎特意說了一句後也轉頭看向黑袍人。
“呃!”伏鯰嘴角微微抽動,暗中嘀咕孔鳶黎的小肚雞腸。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忽然,黑袍人露出猙獰的笑容,看著眼前的兩人道:“沒想到,真沒想到一向隻有算計人的我也會被算計,不得不說,你們兩個真是令我大感意外,尤其是五年前逃生的這個小家夥。嗬嗬!但你們真的以為老朽我會沒有後手?”說著,黑袍人用還完整的一隻手插進自己的心髒,徹底沒了生息。而不過瞬間,黑袍人暗淡的瞳孔再次恢複光彩,那隻斷臂又重新生長出來,他縱身一躍,跳到樹枝上俯視著兩人,發出及其難聽的笑聲,“嗬嗬嗬!”
“丟掉木盒!”突然,孔鳶黎意識到什麽,連忙朝著伏鯰大吼一聲。
伏鯰也不是泛泛之輩,也意識到木盒的問題,突然,他手起刀落,將自己握著木盒的左臂齊根斬斷。而就在這一瞬間,一道黑色的火焰從木盒中燃起,瞬間點燃了伏鯰的手臂。
“噗!”鮮血灑落一地,伏鯰連忙後退一步,心有餘悸的盯著那似乎沒有溫度的黑色火焰,那種火焰他認識,這是隻有木行與火行融合而成的燃屬性才會產生的變化,這種火焰可以點燃任何物質,根本無法撲滅,一旦沾上,後果不堪設想。
“嘁!”伏鯰牙齒一咬,臉色蒼白如紙,他的目光從斷臂中收回,看向那道隱在黑袍中的身影,一股寒意直竄天靈蓋,這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對手,哪怕是在獲勝的姿態中也保持著警惕,這是一頭惡狼。
孔鳶黎看了伏鯰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賞,遂緊皺眉頭看向黑袍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對手令她感到有些無力。
“嗬嗬嗬,小家夥可真夠果決,不錯,不錯!”見到伏鯰想都沒想便斬斷自己手臂的行為,黑袍人再次笑了一聲,便伸手指向左側方的樹幹上。
孔鳶黎和伏鯰跟著將目光注視過去,一個棕黃色的木盒從樹幹內部緩緩浮現出來,不是那裝著金鱗花的木盒還能是什麽。
“兩個小娃,老夫先走一步,嗬嗬!”仿佛告別,黑袍人沙啞一笑,身子開始緩緩沉入樹幹當中。
“不行!”伏鯰一急,單手持刀轉到身側,就欲上前攔住黑袍人,卻在這時,孔鳶黎伸手擋在伏鯰身前。
“嗯?”伏鯰眉頭一皺,疑惑地轉過頭去,卻見孔鳶黎看著木盒方向,目露震驚,伏鯰也連忙抬頭看去,卻表現得比孔鳶黎更不堪。
左側方的樹幹上,忽然長出一朵巨大的黃花,隻見黃花緩緩開放,一個穿著黃色短袖,黑發被汗水黏附成一撮,臉上畫著兩道青杠的人影被托在花中,不是那諸秋還會是何人。
震驚、疑惑、不可置信,伏鯰和孔鳶黎如墜夢中,呆呆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諸秋,黑袍人緩緩融進樹幹的身子也突然頓住,他脖子僵硬的扭動一下,看向諸秋。
“咳!”諸秋迎接著三人的目光,嘴角一咧咳嗽道:“那個……哈嘍!”非常親切的問候聲,仿佛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在跟自己打招呼。
“我他媽在想什麽?”伏鯰嘴角抽動一下,無語地盯著諸秋,這個曾經敢挑釁自己的下人。
黑袍人沉默著,身子緩緩從樹幹裏浮現出來,看向諸秋的臉並不能看真切。
“好久不見,後悔有期!”諸秋笑著擺了擺手,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突然抓住木盒攥在手心,這時,他周圍的黃花花瓣突然合上,包裹著諸秋沉入樹幹裏消失不見。
“呼!”一陣清風拂過,吹襲著三人那淩亂的心。
“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老夫認栽!”黑袍人呆滯片刻後並沒有采取行動,而是轉身看向下方的孔鳶黎和伏鯰,說道:“兩個小娃,以後還會見麵的,嗬嗬!”
難聽的笑聲回蕩在空中,黑袍人的身影快速沉入樹幹消失不見。
“轟隆隆!”遮天蔽日的巨大木林突然下沉,縮回地麵,黑袍人解除了活林之術,這也意味著他是真的走了。
孔鳶黎表情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對著伏鯰緩緩說道:“合作愉快!”話畢,轉身離去。
伏鯰眼裏的震驚漸漸消散,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四周,嘴角發出苦笑:“嗬,這就是金鱗化龍,鳶飛魚躍了嗎?想不到這隻鳶居然是那小子……啊——算了,反正有意外之喜,哈哈!”伸手將拉起的頭發再次放下,遮住那隻窟窿,伏鯰開始處理起自己的傷口。
金鱗化龍,鳶飛魚躍!化育流行,各得其所!誰是魚,誰是鳶,誰是金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