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潮起潮落
“幹你娘!”當這聲略帶地方音的仿佛最沉默的火山般的罵聲回蕩在這片空地上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瞳孔收縮。
敢這般公然挑釁上人的下人,是他們聞所未聞的。
白發少年眼角跳動一下,看著眼裏唯一容下的那雙青色眼眸微微呆滯。忽然,他眯了眯那雙狹長的眼睛,後退半步,視野逐漸擴大,現出這個一身棕色劣質衣服的少年輪廓,大笑起來: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笑畢,少年左手插兜,右手搭在諸秋的肩上,湊到他的耳邊輕語:“這麽有趣的人當然得有一個有趣的死法!”
諸秋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再壓抑住自己的怒火了,他甚至連眼前這個混蛋說了些什麽都沒有聽清,他現在隻想做一件事——揍死他!
雙拳一攥,諸秋就欲出手,直擊那張俊逸的臉蛋,卻在這時,兩隻纖手從諸秋背後伸出,抬起了搭在諸秋肩上的白發少年的手。
“嗯?”白發少年麵色一呆,抬眼看向諸秋背後,一道青袍身影,一道黑袍身影,臉都埋在帽子裏看不真切。他皺了皺眉頭,收回右手,語氣有些不滿:“兩位與在下有過節?”
欲出手的諸秋突然僵硬一下,疑惑地轉過身去,視線中是同樣的兩道身影,不過——他卻看出了那道黑袍身影的身份。
令人意外地是,兩道埋在袍子裏的身影十分有默契地對視一眼,動作略微生硬,似乎透著不解。不過瞬間,兩人又轉過頭來看向白發少年。這時,青袍身影開口了,聲音沙啞:
“有與無,不過一念之差,愛與恨,不過一眼相視!(這是重點,記住,要考O(∩_∩)O)”
白發少年眉頭皺得很深,剛剛他將手搭在諸秋的肩上正準備灌輸自然之力發動堪輿術的一刹那,這兩個不知身份的人居然伸手打斷了他。時機把握的如此恰到好處,隻能是對他身份有所了解的人。
“哦!哈哈哈!”忽然,白發少年舒展眉頭笑了笑,轉身便走,“兩位可真是掃興,冠藝嚐名,放下天河,咱們走!”他抬頭看了看盤旋在頭頂卻遲遲未落下的天河,對著那個光頭猙獰少年說了一句,嘴角微微翹起。
“不要命令我!”光頭少年臉上的疤痕蠕動幾下,便見他雙腳一跨,兩手舉天,喝道:“老子行事,從來自由!”
“轟隆!”一直連綿,卻止於天空遲遲未下的天河,突然扭動起來,下部漸漸猙獰,形成獅頭,中部膨脹,形成獅身,而尾部連接著空間異常點的地方,形成獅尾。
“哈哈哈,看來已經退潮了,正好借助這自然之水,發一記天威——天河覆獅!”臉上的猙獰疤痕幾番蠕動終於停了下來,光頭少年肆意地笑著,雙手劃下,邊見天空的巨大水獅怒衝而下,仿若滾滾天威,震動了所有人的心。
“完了……”無論是群眾還是天工部隊伍,亦或者吞食了生兆的諸秋,雙眼全部呆滯下來,驚駭地看著天空。
“哼!”卻在這時,青袍身影突然冷哼一聲,單手伸出,食指憑空一點,便見一道道黑色的術紋從指頭擴散,籠罩天空。
“轟!”水獅衝下,撞擊在術紋牆壁上,耳邊傳來轟隆作響,眾人心頭直顫。而這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水獅仿佛直接鑽進了黑紋當中,消失不見。
“這是——天書紙紋!”
兩道驚駭欲絕的聲音憑空響起,喚醒了呆滯的眾人。諸秋眼眸一陣陣脹縮,木楞地看向聲源處。
白發少年和光頭少年的身影在劇烈顫抖,畏懼地看向青袍身影。
能以自身源力憑空書寫術紋的人,萬中無一,這一境界被稱為天書紙紋,比之口出法隨不知高明多少……這樣的人,天下僅有一掌之數!
氣氛有些凝固,白發少年和光頭少年兩人再也不敢挪動一步,生怕得罪了這位大師。至於身後的陰柔少年,則是眼簾低垂,似乎與外界毫不相幹。
然而,就在所有人屏氣凝神之時,一抹刀光突閃,眾人駭然,這時候誰還敢出手,念起,紛紛凝眼望向這個狂徒。
諸秋,沒錯,就是他,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細長黑刀,穿透進白發少年的眉心。
本就驚駭欲絕,不知何處得罪青袍人而惶惶的白發少年被這刀芒突然穿進眉心,直接嚇尿了。沒錯,確實嚇尿了,這樣一個俊逸而氣度不凡的少年因為死亡而直接嚇尿了!
四周的人仍舊處在震撼當中,並沒有看見白發少年滲出尿漬的長衫。但一直注視著諸秋的黑袍人卻是肩膀微微抖動,不知在幹什麽。
諸秋眉頭深皺,緩緩拔出了不帶一絲血跡的黑刀,眼底的憤怒越加強烈。
“上人……”喃喃一聲,諸秋握著刀柄的手因為用力而快速發白,他的內心充滿了怨氣:“為什麽,為什麽下人不能傷害上人,究竟是為什麽?”
“啊——”嘶吼一聲,諸秋握著黑刀衝出了人群。也在這時,青袍人轉頭看了黑袍人一眼,輕喃道:
“雖然不知道身份,可以交半個朋友!”
話畢,黑袍人身子一抖,密密麻麻的黑紋裹住她,瞬間收縮成一個黑點,消失在眾人眼前。
“這個笨蛋……”黑袍人低語著,走出了人群的包圍。而剩下的白發少年,也已經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被一個下人給嚇尿了的事實,不禁羞憤交加,黑著臉快步離去。
天工部隊伍也沒有顏麵呆在這了,沒能擋住這場天河之危,還被這般羞辱,雖然對方是上人,有些情有可原,但還是……
“嗬嗬,沒有什麽比能留下永恒更有趣的事情……”那個陰柔少年如同魔怔一般,傻笑著轉身而去,光頭少年緊隨其後。
見狀,眾人也紛紛快步離去,這一處略顯偏僻的大道,徹底變得清冷,冷到徹骨,冷到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