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短暫的相遇
手術室的門從裏麵打開了,卡雷爾醫生疲倦的從手術室中走了出來。他摘下口罩,看向一直在手術室外等候的哈特。“他已經沒事了!”卡雷爾醫生簡單地對他點了下頭,就轉向右邊沿著走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在他的後麵,是緊接著被推出來的那名通訊營的少尉。
“把他推到A區。”瑪麗跟謝芙娜說。她還沒有注意到在門口等她的穆勒,而穆勒卻早已經看見了她。
穆勒想開口叫她,他心想,現在這個時候似乎有些不太適合,於是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他把後背靠在了身後的柱子上,嘴角洋溢著見到心愛之人的喜悅。就這樣,一直默默的注視著她——他第一次意識到,即使隻是這樣也有著一種幸福的感覺。
“穆勒中尉!”謝芙娜替瑪麗驚喜的叫出了聲。她用取笑的眼睛看向了就在她身邊瑪麗,她想知道此刻在她的臉上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是以後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的一個小話題。
瑪麗在聽到謝芙娜的話後並沒有在意,在這段時間謝芙娜幾乎經常和她開這樣的玩笑。剛開始這的確能夠惹得瑪麗緊張和害羞,可如今這種感覺倒是已經麻木了。瑪麗掃興似的不經意把頭抬了起來,可這次換來的不是失落也不是失望而是戀人久別的心跳加速。她想起了見到穆勒的第一眼——波蘭——華沙——那架鋼琴,還有一切他們之間發生過的美好。
謝芙娜‘不懷好意’的笑著用胳膊拐了一下陷進回憶中的瑪麗,她用沒得商量的語氣對瑪麗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謝芙娜就推著仍舊昏迷的那名通訊營少尉往右邊走開,哈特上士也陪同著一起離開了手術室的門口。
穆勒往前上了一步,走到了瑪麗的麵前。他注意到在瑪麗的眼中不知為何竟湧動起了動人的淚花。他騰出一隻手,把它伸到瑪麗的眼前為她小心地擦拭了一滴已經流下來的淚水。“你這是怎麽了?”穆勒說話的聲音裏帶著些酸酸的味道,當他把第一滴淚水從瑪麗臉上抹去的時候,他才猛地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
瑪麗往手術室裏退了一步,“你進來!”她的聲音不知不覺地帶著一絲顫動。
穆勒一進手術室,瑪麗就帶上了門。
“我——”穆勒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瑪麗的吻就堵上了他的嘴巴。
“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你這個可惡的家夥,為什麽不給我寫信?”瑪麗把環繞在穆勒頸部的手給抽了回來在他的胸前握成拳頭象征性的砸了幾下,隨即她停下了,再次吻向了一言不發的穆勒。
我該怎麽解釋?他心想。部隊前進的速度快的簡直讓人難以置信,武器彈藥的供應都快有些捉襟見肘更別說那些信件的寄送了。可要把這些當作理由總會讓人覺得這是一種敷衍。他的一隻手摟住了瑪麗的腰,他有些吃力的對瑪麗央求說,“等一等——等一下!”
瑪麗疑惑的把她那溫潤的唇移開了戀人的嘴角。穆勒喘著氣,他的思緒很混亂,他正在腦海裏整理著語句,想著該如何對瑪麗開口說。他把抱在懷裏的包裹先遞了過去,見到瑪麗遲疑的把它接過去,他向她解釋道,“這是叔叔送我的東西,一些紅麵包和果醬。”
“哦!”瑪麗打開了牛皮紙的包裹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真香!你馬上就要走嗎?”她放下手裏的袋子,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語氣中包含著明顯的失落。
他還是選擇了沉默,一言不發的他讓瑪麗對他的熟悉之餘又多了一絲絲陌生。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瑪麗眼睛裏流露出的神色讓穆勒左右為難。他把瑪麗摟在了懷中,讓她的頭貼在自己心髒的位置。“我們可能馬上就要換防到其他地方,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這件事!”他把手搭在了瑪麗的頭上,輕輕撫摸起了她的頭發。
靠在他胸前的瑪麗咬著嘴唇在極力的克製著自己激動的情緒,那頂在手裏攥著的護士帽已經被捏皺的不成樣子,右手食指的關節微微泛起白來。眼睛裏並沒有如她預想般的濕潤,相反卻有些幹澀,這讓她感到竟然比哭還難受。
“我知道這對我們來說的確很殘酷——”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雖然他並不喜歡說些大道理,但在這一瞬間他卻想到了父親自小就常教育他的那句話。他隨口就把它說了出來:“沒有什麽比德國的未來更偉大!”
瑪麗離開了穆勒的懷抱木訥的站在了他的麵前,兩個人沉默不語的相互看著。短暫的幾秒仿佛就像是經曆了幾個世紀那樣漫長,瑪麗打破了這種僵局,她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個金製地十字架遞到了穆勒的麵前。“你把它帶上,就像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它會保護你的!”她的話聽起來並不怎麽清晰,神情也有些恍惚。
穆勒接過了它,他心疼地再次把瑪麗緊緊摟進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