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識得貴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這可不行，我是那種人嗎？」


  汪江玥不容分說，就拿起屋裡的電話給張麗瑩打電話：「你到XX號來，我在門口等你。」


  張成剛想勸阻止她，卻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乾爸，她是一個特別的女人，我才把她介紹給你。」


  張成剛借口身上不舒服，進衛生間去洗澡。


  十多分鐘后，汪江玥將張麗瑩迎進屋來。


  「這麼大的房間？」


  汪江玥將她引到另一間衛生間，說：「你去準備準備吧。」


  過了一會，張成剛從衛生間出來，他身上穿著睡衣。汪江玥聞到他身上的香皂味，她主動給了他一個擁抱：「我走了，她在另一個衛生間，你消消氣。」


  「你別走啊，今天晚上就別走了。」他留她。


  「不了，孩子還在幼兒園，我還得回去接她。」


  離開了張成剛的屋子。


  汪江玥坐公交車去火車站。司機已經回去了，坐汽車車票太貴，火車票價是汽車票的一半。汪江玥不喜歡坐汽車，她聞不得汽油味。她想象著他們倆人在床上的情形，又想起衛生間里的避孕套，不由得感嘆：這世界？

  薛安民發來傳呼，問她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汪江玥沒法回他，也不想回他。對於一個發生了婚外戀而且拋家棄子的男人，讓人無法尊重。她有些恨自己，真正稱得上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了。


  幸福的婚姻是相似的，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汪江玥自己呢？在幸福與不幸之間，她自己都無法界定。


  火車上人不多。汪江玥在空餘的座位上坐定，這趟車恰好就是她去深圳時坐的那趟列車，乘務員操著一口閩南話向乘客們兜售商品。火車上的東西是很貴的，去深圳那麼長的路程，汪江玥都沒有在火車上買一樣東西。剛剛經歷了一場長途的旅行，汪江玥對於這種短程滿心喜歡，試想一下，半個小時就可以到站，那也是一種幸福啊。


  她不由得感嘆，人生其實就是一次長途旅行，一路上，會遇到多樣的風景和不同的人，經歷不同的事，誰都不可預料。


  火車到渭高已經是下午六點了，汪江玥到幼兒園去接女兒。幼兒園的老師一直誇麥香是個好孩子，麥香說：「媽媽工作忙，爸爸不在家，我得支持她才行。」汪江玥拉著女兒的小手，很是安慰。


  實在不想做飯，母女倆就在附近的一家秦鎮米皮店吃了碗米皮。


  回到家，汪江玥安排女兒寫作業。一天沒在，辦公室里不知還有什麼事情。進了辦公室，她剛將桌子上的報紙整理好，薛安民就進了來。他順手關上門，趕緊替汪江玥往杯子里倒茶，遞到她面前說：「任務完成了吧？」


  汪江玥抿嘴笑笑：「你這殷勤勁還真讓我難以接受。人常說，愛情的力量可真夠大的了，你是不是一天都在等我的消息？」


  薛安民不好意思地說：「你也是性情中人，應該理解的。」


  汪江玥拿起桌上的報紙翻著。薛安民有些著急地，站在她面前：「別賣關子了，情況究竟怎麼樣？」


  汪江玥說：「事情解決了，可是你拿什麼謝我呢？」


  「這有什麼難的，給你這個總可以了吧？」他說著，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裝盒子，送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


  「手機，五千元三星牌的。這可是只有處級領導才有資格配備的。」


  汪江玥將手機推到他面前：「我是開玩笑的，那能當真。再說了，替領導辦事是我這份內的事情，我怎麼好意思要報酬呢？」


  知道汪江玥辦妥了自己的事情，薛安民長出一口氣：「這個是今天我專門讓崔漢去給你買的，都這個時候，離了手機還真不行，辦公室工作這麼忙，早該給你配一個了。」


  他打開手機包裝盒說：「手機號給你選了，就直接用了。」


  汪江玥見他做事細心周到，有些感動：「謝謝你替我考慮這麼周到。」


  有人在敲門，汪江玥答應了一聲：「來了。」忙去打開門，是孫科，她掩飾地說：「門被風吹得關上了。」


  孫科望了望薛安民：「兩個人在這裡關著門嘀咕啥哩？」


  薛安民說：「還不是勞動紀律的事情，搬家到這裡也有半年時間了，機關的勞動紀律一直得不到改變，我和玥明商量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孫總，你有什麼可行的辦法？」


  孫科笑笑：「我是管財務的，我想任何事情用錢都可以解決。」


  「這恐怕得上行政辦公會研究才行，我們幾個人說了不算。「薛安民說。


  汪江玥站起來身來，一副下逐客令的陣勢：「不和你們說了，孩子還在家寫作業，跟前不能沒人。」


  薛安民說：「你這樣長期下去可不行，一個人帶著孩子又要上班，不行的話就讓李小山回來。」


  孫科接過他的話頭說：「就怕他自己不樂意，聽說南方是花花世界，美女加咖啡，遍地是黃金。」


  汪江玥苦笑：「說的那麼好，你怎麼不去呢？」


  她鎖上門，他們倆人分頭往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半小時后，手機竟然響了起來，是張成剛。他怎麼會有自己的手機號碼？不用猜，她就知道，一定是薛安民給他彙報了。


  「江玥，你到家了嗎？」


  「到了，乾爸，你還滿意嗎？」


  「我謝謝你啊，你送乾爸的這份大禮我收了。生活上工作上有什麼困難你就直說。」


  汪江玥答應著，明擺著，薛安民的事情也解決了，她自嘲地罵自己：「一定會得到報應的。」


  麥香見媽媽有了手機，特別高興。她一直念念不忘爸爸給她買的玩具手機。她拿著手機問她：「給爸爸打個電話好嗎？」


  汪江玥不忍拒絕女兒的要求，晚上九點，李小山估計還在外面跑業務。


  電話接通了。麥香在電話中興奮地對他說：「爸爸，媽媽有手機了，這是她的號碼。」


  李小山很意外：「是嗎，手機這麼貴，你媽媽捨得買？」


  汪江玥從女兒手中拿過手機：「我怎麼會買手機，是單位配的，三星牌。」


  李小山說：「好事，不說了，我還在外面跑業務，又累又餓。」


  汪江玥的心情變十分煩燥，對麥香說：「爸爸忙，沒事的時候他會打電話給你。」


  李小山的確正在忙，他忙著在簽一張大單。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小山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也會遇到貴人。


  一天，李小山從保險公司的職場出來，暴雨如注。他提著一隻黑色的皮包，在雨中獨行，大雨傾盆而下。這時候，他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雨中向前跑，他年紀和他父親相仿。他突然就有了給他擋雨的衝動，他不由自主地將手裡的黑色皮包架在老人頭上，替他遮擋大雨，他跟著他一直在雨中跑，直到跑到一家掛著經貿委牌子的辦公樓前，足足有半個小時。


  李小山淋得象落湯雞一樣，老人看著他：「小夥子，在哪裡高就啊？'

  李小山笑笑：「談不上高就，一家小公司。」


  老人什麼也沒說，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有事找我。」轉身就走。


  李小山點了點頭，目送老人進了經貿委的大樓。


  他細細看了看那張名片，上面只有人名，再就是電話號碼，沒有任何的職務。他將它放在包里最裡層的最裡面。


  依然沒有做到一單。李小山自認為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亦或是他過於誠實，被社會淘汰了。


  房東一直在催著要房租，他連最起碼的溫飽問題都無法解決。他實在不好意思向家裡開口，他是男人。


  李小山決定放棄他從事的職業。他在職場收拾自己東西的時候，在保險公司配發的黑皮包里看到了那張名片，他想起那個中年男人的衣著，看起來不象位普通職員，也許……


  於是，李小山決定碰一下運氣。如果真的沒有任何希望，那就註定自己命中不該不幹這份工作。


  他來到上次與他分手的辦公樓前。進了一樓大廳，前台小姐迎上前來問他：「先生，請問你找誰？」


  他遞上名片，小姐問他：「你有預約嗎？」


  他搖搖了頭，小姐告訴他：「對不起，先生，他很忙，沒有預約，不能見的。「


  他從前台小姐身邊找到一張紙和筆，在上面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經貿委樓前，雨中，對前台小姐說：「麻煩你將這個送進去。」


  大約十分鐘后，前台小姐請他進去。


  李小山得知他是經貿局局長。


  兩人相視而笑，就象一對交往了經年的老朋友。


  「小夥子，有什麼困難嗎？」


  」我在一家保險公司做業務員。說起來可笑，從入職到現在，除了前三月，在朋友的幫助下完成了入職任務后，竟然沒有做成一單。我們一起從家鄉來到這裡討生活的人，人家都做得很好，而我卻始終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