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左右逢源

  關於雷濤，在他調走之後就不停地有有關他的消息傳來。調到局大院后，他擔任了一家貿易公司的總經理。後來，他從原單位中勝公司將王江民調到身邊，任命為他副總經理。在他看來，王江民是一個特別適合搞政治的人，腦子特別靈光，又極會走上層路線，是個難得的人才。幾年貿易工作，雷濤所在的公司已經擁有了上億資產。有了錢，他還想要名。關於雷濤是如何運營工貿易公司的？有人問起他，他總是哈哈一笑：「行有行道，門有門道。」


  雷濤是那種特別有商業頭腦的人，還在中勝公司的時候，他就瞄準了礦產品市場，認為礦產品市場是一個大有作為的市場。


  不過，再聰明的人也有打錯算盤的那一天，就象人常說的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王江民是一塊需要雕刻的玉石，雷濤看中的是他的情商和智商。可正是這一點，他被王江民實實在在地捉弄了一回，跌了一個大跟頭。


  這一日，兩個人還有幾個有礦產品生意來往的客人在一家素有「天上人間」之稱的娛樂場所娛樂。王江民對雷濤說臨時有事，他先行離開了。


  大約不到十分鐘時間，派出所的民警就趕到了現場，將正與小姐交易的雷濤抓了個正著，給一向十分自負的雷濤來了個措手不及。派出所責令單位的領導親自去領人。張成剛大為光火，作為一名年輕的處級幹部，竟然干起了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將雷濤作為典型在全系統內進行通報批評，並責令停職檢查。


  雷濤停職期間，工貿公司所有的工作均由王江民主持。


  雷濤吃了啞巴虧，全系統內嘩然一片。


  李明全得知汪江玥從深圳回來了，打電話讓她去他辦室一趟。汪江玥早給準備了一份大禮，她在前一天晚上休息前就從保險柜中取出「龍鳳磚」中那塊刻有龍飾的磚，用報紙嚴嚴實實地包了，放在辦公室自己的柜子里。她不是一個愛財如命的人，一段時間以來，家裡蹊蹺地不停出事，讓本來不迷信的她有了幾份擔憂，會不會是那塊在地下埋了幾千年的東西在作崇？她仔細分析了自從自己得了那塊磚后家裡發生的所有變故，越發覺得是得了不義之財產生的後遺症。特孫科將自己的那塊也送給她后，先是弟弟入了獄，接著與李小山同居的女人杏兒也去世了，會不會是自己福蒲命踐，不配擁有它們？給李明全送禮的原因還有一點，汪江玥間接從張成剛那兒聽到，局裡很快要為各基層單位配備一批後備幹部。在這個節骨眼上，汪江玥必須要對李明全有所表示，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有失才有得。


  「這是什麼？」李明全笑著問她，「瞧這一趟深圳去的，象變了個人似的，越來越出挑了。」


  汪江玥往沙發上一坐：「李總，這段時間我不在，你搬辦公室也沒幫上門，你可別不高興啊。」


  李明全已經搬到了孫科的辦公室，單位領導的辦公室是分級別的，總經理辦公室就比其他領導辦公室大十多平米，配置也不一樣。


  李明全一邊打開盒子上包裝的報紙，一邊說：「不會，這是什麼呀？還包的這麼嚴實。」


  汪江玥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辦公室的門口，將門關上。返身回到李明全的辦公桌前的時候，李明全已經將盒子打開了，他從盒子里拿出那塊磚，仔細地把玩了幾分鐘，有些不大相信地問她：「秦磚？」


  汪江玥點了點頭。


  「你怎麼會有這個?以前我在省城的秦磚漢瓦博物館里看到過，不過看得不是很仔細，但這塊上面竟然有龍的紋飾，是很少見的。」


  汪江玥見他愛不釋手，連忙奉承他：「看來，李總是個識貨的人。以前，有個朋友在文物局工作，我知道你近兩年喜歡在研究中國歷史文化，所以就特別弄來了這個，也算是報答領導的知遇之恩。」


  李明全不好意思地說：「這麼好的東西，你自己留著，我怎麼能要呢？」


  汪江玥說：「這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我這個人福薄命淺，恐怕壓不住它。」


  李明全毫不掩飾歡喜的神態：「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汪江玥笑道：「本來就是專門給你準備的，你就好好收藏著，說不定將來還能壓箱子底成為古董。」


  「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李明全問她。


  「好了，也沒我多少事，李小山出了點小車禍，我去幫著處理了一下。」


  「這段時間你家裡事多，也夠你受的了。單位的事也多，有時候真想叫你趕緊回來，但還是沒有打擾你。前段時間還轉讓了一個礦權，賣了三千萬元，單位的資金周轉情況稍微好一些。」


  「是嗎，就是以前商談了多次的那個？」汪江玥裝作不知。


  「是的，當時只是在洽談，現在已經過戶了。」


  手機響了，是崔漢打來的。汪江玥站起身來：「不說了，我回辦公室了，肯定有人找。對了，你找我過來，還有事嗎？」


  「沒別的事，就是孫總又住院了，他儘管調到局裡去了，但到了新單位沒有幾個知己的人，昨天打電話說，讓幫忙找兩個人去陪護，李梅一個人忙不過來，還要照顧上學的孩子，你看讓誰去合適呢？」


  「醫院陪護是苦差事，我倒是有心去，可是我是女人，一是不方便，二是孩子上學也走不開。既然孫總提出來了，咱不派人去也說不過去，我看不行就讓張賡去吧，他見多識廣，又能言善道，倒也讓人放心。」


  「他肯定不行，上一次為這個，就鬧得很難堪。」


  汪江玥笑了：「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這檔子事，行，我考慮考慮再和你說，這會我過去了。」


  轉身出了辦公室。


  崔漢正在焦急地等她。見她來了，告訴她:「剛才有個女的找你，等了你半天沒見你，就留下一大包東西走了，說是有車在外面等她，就不等你了。」他將那包用蛇皮袋子裝著的東西打開，原來是一大袋子木耳。會是誰呢？按崔漢說的樣子，汪江玥根本不認識她。沒幾分鐘，汪江玥的手機就收到一條簡訊：「江玥姐，剛才去看你，沒見你人，我有急事就先走了。」沒有落款，汪江玥電話打過去，卻已經關機了。


  中午回到家，汪江玥和父親提起這件奇怪的事，父親說一定是認識她的人，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地給你送東西呢？汪江玥心想，這個電話號碼已經存下了，以後打通了，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麥香背著書包回家了，興高彩烈地告訴媽媽同學們都誇她的衣服好看。她鬧著要給李小山打電話，汪江玥忙著做飯，叮囑女兒：「不用你打給他，晚上他肯定會打過來。趕緊寫作業去，把書讀好了，將來才會有出息。」麥香「噢」了一聲，似懂非懂地答應著進了房間。


  自從汪江玥從深圳回來后，李小山總會隔三差五地給家裡打電話，他不好意思打她的手機，電話通常都是打座機，時間大約在晚上**點鐘。杏兒的死讓他體會到了生命的可貴，他把一顆奔波流浪的心慢慢回歸。可能是出於愧疚的原因吧，他每次電話只是問麥香學習怎麼樣？家裡一切都好吧？這些平常的話題，其他的話題一般不說。汪江玥只要看見是他的手機號，大多數時間也是讓麥香去接，避免尷尬發生。感情這東西一旦破裂了，不是用普通膠水就可以粘補的，好象一件舊時的衣裳，用84消毒液洗得變了色，要想恢復原狀都很難。


  關於派誰去省城醫院護理孫科，李明全最後還是決定派小張去，按他的話說：「誰都可以當司機，但未必誰都能當好孫科的陪護。」從他隱隱的擔憂中，可以看出，孫科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


  汪江玥通知小張去省城醫院護理孫科，又帶了些渭高的土特產給他。她懷著悲壯的心情讓小張帶去對孫科的問候。悲天憫人是所有人的通病，汪江玥更是這樣。當天晚上，她主動給李小山打電話，叮囑他一定要注意身體，活好當下。過去的就不要再去懷念，就讓一切從頭再來。


  李小山哽咽著：「你是世上最好的老婆，是我對不起你，今生今世我一定不會再辜負你。」


  麥香聽見是李小山的聲音，在一問旁搶過電話，說了一些關於新衣服的事。她高興地和他談論同學們對她新衣服的看法，歡喜不已。


  幾天後，隊黨辦接到省局的文件，讓單位上報後備幹部人選。經過幾次會議研究之後，汪江玥在李明全的極力推薦下，作為處級領導後備幹部中唯一女姓被報送。


  汪江玥對李明全投桃報李的作法表示感激，不管能不能得到批複，她都感謝他對自己的支持。


  要想真正地成為一名處級後備幹部，除了單位推薦之外，就是省局政治部的批複了。張賡也在上報的後備幹部之列，緊要關頭，他又暴露了自己一貫的老毛病——急功近利。在得知自己被當作後備幹部上報省局后的第二天，張賡一大早就拉了一位資歷深又給張成剛當過司機的退休職工上了省局辦公樓，逐個把幾個主要處室和主要領導拜訪了一遍。他最主要的目標是張成剛，張成剛得到消息找了個借口去基層單位檢查工作去了。消息立即反饋到李明全耳中，李明全哭笑不得，責令汪江玥將會議記錄找出來，追究是哪一位處級領導提議張賡進入後備幹部人選的？汪江玥見他火氣很旺，勸他：「李總，消消氣，張賡的行為雖然過了，但古語說的好，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他也沒有錯。」


  李明全長嘆一聲：「這就是咱們的中層幹部？素養也太差了。」


  汪江玥陪著笑臉，退出了他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