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山雨欲來
陳林吩咐大家：「我們還是去手術室外面等吧？」
李明全的愛人站起身來，一邊讓座，一邊勸他們：「不用，這是大手術，得好幾個小時。就在這裡等好了。」
李明全的幾個孩子心情沉重，一副憂心的樣子。
汪江玥安慰他們：「不要緊張，李總腦瘤是良性的，手術後會很快恢復的。」
「謝謝你們來給我們壯膽。」李明全的兒子小李感激地說，他也在局下屬的一個單位工作。
李明全在自己當一把手不長的時間內，將幾個孩子都安排到了局系統下屬的單位工作，解決了所有的後顧之憂。
對這一點，大家頗有微辭，可是有意見怎麼了？大家不都是這樣嗎？普通人家的孩子拼死拼活努力學習，畢業連個工作都找不到，領導的孩子學習一塌糊塗，可是他們拼的是爹啊。
陳書記笑著說：「不用擔心，李總福氣大的很。你們就放寬心好了，等到他平安出了手術室，我們再回去。」
「唉呀，找了半天才找到這裡。」張濤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他和辦公室的小王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了病房。
汪江玥接過他們手裡的東西，放到床頭柜上，笑問：「張主任，你怎麼也趕來了？」
張主任說：「本來我一直打算要來看望李總的，因為忙沒顧上，昨天聽你說今天他做手術，專門請示何局長，何局長指示我一定要來看一看，順便回去給他帶個信。」
汪江玥將張主任向李明全的愛人作了介紹，李明全的握到著張主任的手說：「謝謝，謝謝局領導的關心。」
大約五個小時左右，李明全才出了手術室，被送進重症監護室。醫生告訴他們：「手術特別成功，請家屬放心。」李明全的愛人看大夥也累了，勸他們：「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重症監護室只能留一個人，其他人在這裡也沒用。」
出了醫院，張主任和小王先走了。汪江玥剛好搭上瑞澤公司的車一起回渭高。
車進了市區，汪江玥在一家大超市門前下了車，離家一個星期了，她得買些東西給孩子們。
老樣子，東西是雙份。自從弟弟明輝出了事，她就堅持照看侄女侄子。
父母一向節儉慣了，他們捨不得花錢給孩子買吃的。
她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直接到了父母家。
拎著兩大包東西，汪江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
一進家門，她忙著和父親說局機關見聞，沒有去抱瑞澤，那孩子先是瞅了她半天，然後委屈地「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汪江玥從母親懷裡抱過他，有些心酸，那孩子將頭埋在她懷裡，雙手緊緊地摟著她的脖子。
女兒麥香是個吃客。她從大塑料袋中取出自己喜歡吃的零食，和表弟表妹美滋滋邊吃邊說笑。
談起李明全的病，父親感嘆良多。李明全比她父親年輕幾歲，曾在一起共事過。對他的情況了解不少。
「他以前的時候身體壯實地象頭牛，從不見他生病，沒想到這一病就是大病。」
「不過，他也值了，把單位的礦權兩千萬賣出三千萬買回來，自己也不知撈了多少外快。」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儘管和他共事這些年，也只能是面子上應付一下就行了，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我估計他這次手術后，上班的可能性不大，據說視力得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而且，他已經五十多歲了，也該退居二線了，下一任新領導又不知是誰？」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現在的領導也成了流水的兵了。正因為這樣，一任又一任領導都不作為，自己給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也就完事了。」
「王雲最近情況怎麼樣？」
「好著哩，就是前幾天去了省城兩天，說是去參加培訓。」
汪江玥聽了，心裡直打鼓：「是不是真的？」
不過，她還是沒有在父母面前說。要想知道真假，只需要一個電話就夠了。
吃完飯，汪江玥帶一雙兒女回家。母親知道她回來，將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比她在家的時候還整潔。母親是個愛乾淨的人，這一點汪江玥很佩服她。
她吩咐麥香洗了澡，又拿了大洗澡盆給瑞澤泡澡，自己隨便沖了一下，感覺身上舒坦多了。
汪江玥讓女兒麥香去自己的房間睡覺，她不肯。
汪江玥勸她：「媽媽累了，要好好休息，三個人擠在一起睡太熱了。」她才極不情願地去了自己的房間。
汪江玥安頓瑞澤上床睡覺，瑞澤拿著格林童話書讓她給故事。汪江玥剛剛要給他念書，手機就響了，是何小光：「不好了，李明全出事了？」
汪江玥一驚：「什麼事？」
「還不就是關於礦權的事，有人將他供了出來了。還有雷濤，涉嫌國有資產流失。」
「天哪，怎麼會呢？」
「你現在還這樣天真？據監察院的人說，張局長巨額財產來源不明，好幾千萬呢。他為了給自己開脫，自然得有一些人作陪。而你們李總首當其衝。監察院的人打電話到局裡要到你們單位找李明全，我擋了一下，因為他今天做手術，至少得給他一些時間，不然也太不仁道了。」
「張局長看起來不是挺好嗎？怎麼會這樣呢？」
「官場商場都一樣，沒有爾虞我詐，要想發財難、陞官也難。」
「今天你帶來的可不是好消息。再怎麼說，他們倆個人都是對我有恩的人。」
「他們對你好，難道我對你不好？你怎麼總是意識不到我的好呢？」，
「你對我好，我自然記在心間，總不能老是掛在嘴上吧？」
她停頓了一下，說：「你得好好管管你兒子，讓他不要和王雲來往？他那麼好的條件，要找什麼樣的女子不行，非要和我弟媳婦勾搭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我弟弟出來了，非弄出條人命來不可。到時候，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有這回事嗎？我怎麼不知道？」
「前段時間何昊還到渭高來了，兩個人約會，讓我碰了個正面。我當時給他們難堪，狠狠地訓了王雲一通，可是不解決問題。」
「他被我慣壞了。這是新情況，我一定得過問。好了，監察院要查李明全這個消息一定要保密，這不是小事。」
好好休息？汪江玥心裡犯嘀咕，能休息得好嗎？傳來這樣的消息，不等於驚天霹雷？李明全一旦有事，不知又會引出多少事來？
「媽媽，講故事。我要聽大拇指的故事？」瑞澤看她掛了電話，拉著她的胳膊纏著讓她講故事。
汪江玥所有的好心情都被何小光的電話擾亂了，哪有給孩子講故事的心情，她打開手機視頻，給他放動畫片看。自己則側著身子躺在床上，心裡七上八下的。
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汪江玥心裡象貓抓似地，她不知道要不要將何小光給他的消息傳遞給李明全，讓他們一家人有心理準備。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不能說。
況且，李明全在任期間的確做了很多令人不齒的事情，中飽私囊，甚至因為旋挖鑽的事情留下了很大的事故隱患。
不過，她還是給李明全的兒子打去電話，詢問他的情況，說是他已經清醒了過來一次，又沉沉睡去了。
她特別叮囑他要好好照顧他父親，想要再說出一些安慰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瑞澤看著視頻自己就睡著了，他緊緊地偎著她，全身上下白生生地。他的小手緊緊地抓著她睡衣的一角，抓得很緊。
她想要掰開他的小手，卻不行，使了不小的勁才使他鬆了手。
她感受到了一種依賴和溫暖，在孩子的臉上親了一口。
不幸的孩子，也不知有一天當他長大了知道自己的身世時會作何想？她猛然想起王雲去省城培訓的事情，想要打電話給美容院的老闆，看看錶，時間太晚了，也就算了。
麥香抱著枕頭從自己的房間跑過來，爬上床說：「媽，我一個人怎麼都睡不著，還是和你們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