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人有近憂
看看時間不早，也不好給何小光打電話。汪江玥給他發了條簡訊，引申了詩人的詩句：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沒想到，何小光立即回復了簡訊：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李小山不滿地說：「睡吧，這麼大晚上還不停地發簡訊。」
汪江玥方才關了手機。
大年初一吃餃子是習俗。孩子們晚上睡的晚，早上讓他們睡到自然醒。早上一大早，汪江玥就開始忙了。晚上的時候已經和婆婆說好，包餃子不用她幫忙，自己一個人就行。
包餃子是汪江玥最拿手的廚藝。她通常會把餃子皮撖得大小一樣，個個都圓圓的，看起來很好看。汪江玥一邊撖餃子皮，就想起她同學和小叔子關於餃子皮撖的圓和不圓包出的餃子好吃不好吃的問題來。按理來說，什麼樣的皮包出來的餃子都是一樣的，因為餃子餡是一樣的。只是那些唯美主人者，對於餃子皮的美觀有要求罷了。
汪江玥學包鉸子是初中上學那會，大年三十晚上，家裡通常都是要給第二天早上將餃子包好。大人忙著，小孩子沒事幹，汪江玥就和父親學包餃子。汪江玥的父親就是一個很唯美的人，對什麼事都要求做到最好，包括餃子皮撖的圓不圓都有要求。汪江玥跟父親學會了包餃子，包出來的餃子就象列印出來的一樣大小，而且一模一樣。
包著餃子，汪江玥不由得想到父親，就是那樣一個事事都要求完美的人，最終卻過著最不完美的生活。唯一的兒子不成器，一家人也不得安生。他的人生就是一個怪圈，事與願違。
包好餃了，婆婆和公公在外面運動了一圈也回來了，李小山和孩子都起床了。下餃子，吃飯，婆婆就又誇開了：「江玥做別的不行，就是餃子做的好。」
麥香笑道：「我媽就是這樣，做什麼不做就不做，要做就肯定要做好。不然，那個外國小夥子就不會要拜我媽為師了？」
婆婆笑問：「還有這回事？」
「那可不，人家死乞白臉地非要小亮哥哥帶他到家裡來，要我媽親手給他包餃子吃。」
汪江玥阻止麥香：「快別提這個了人，一會，你爸不高興了，說我中國人都交往不過來，還和外國人聯繫？」
李小山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我的天呀，你現在是堂堂副局長，我可不敢得罪，要知道我這個小小的科員都靠你的臉面才上崗的。」
「這就對了，能者多勞，人常說一個家庭裡面，總是一個哭的搭一個笑的，互補才能長久。要是兩個都特彆強勢的人生活在一起，遲早會散夥的。」
「爸，你這一套理論我贊成。說起來，你兒子以前也混的不錯啊，在保險公司也是干出了名堂的。人這一輩子，只要輝煌過，也不枉一生。你說，是吧，麥香他爸。」
李小山吃了一口餃子，不滿地說：「這是什麼稱呼，這是古代人的稱呼，我連名字都沒有了。」
汪江玥笑道：「難道這個稱呼不對？」
飯畢，汪江玥給父母打電話拜年，又讓兩個孩子電話給外婆外爺拜年。
公婆吃完飯要去四弟家，他們已經說好，要接兩位老人去他們家呆幾天。
公婆去了四弟家，家裡一下子顯得冷清了不少。
兩個孩子進了房間玩電腦。汪江玥和李小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大眼瞪小眼，電視上各個電視台都是春節聯歡晚會，在喜慶的氣氛中，他們的思緒又回到了現實。
汪江玥對李小山說：「春節了，我看我們去給何專家拜個年，至少這關係還得維持好。」
李小山說：「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和他只是一面之交，況且那次被他鑒定出我買的是贗品，到今天我都心有餘悸。我害怕見他。」
「我們倆一起去比較好，這樣顯得我們對他比較尊重。」
李小山說什麼也不去，一直堅持說自己不想見他，見了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汪江玥無奈地說那隻好自已去了，我這可是為了你，我也不想去見他，可是不見能行嗎？有些人你恨得他牙痒痒，卻還得裝作見了很開心的樣子，這就是人生。人生是不能使性子的，愛使性子的人都不會成功的。
李小山說這一點我還是挺佩服你的，你一貫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世故圓滿的很。汪江玥懶得理他，告訴他大初一是上寺里燒香拜佛的好日子，不如咱們去市裡的安寧寺燒幾柱香，給佛祖磕幾個頭，求佛保佑咱們在新的一年順利平安。李小山不去，說這個世上只有自己能保佑得了自己，靠天靠地都不行。汪江玥說你這話說的中聽，不過你覺得你哪件事情是靠自己了？兩人話不投機，汪江玥就進了卧房。
又想起有些日子沒有張麗瑩的消息了，春節了問候一聲也是應該的。
電話中，張麗瑩就抽泣起來，汪江玥吃驚地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說孩子滿三個月的時候專門去婦幼保健院作了羊水穿刺檢查孩子染色體，結果卻讓人很失望，說孩子多一條染色體，即使生下來不是傻就是殘，只好去做了人流。
汪江玥無限感懷地說，老天爺真是不睜眼，這不是和人作對嗎？不過，你應該慶幸的是，因為檢查的早，就及時制止了，不然將來孩子生下來有問題，可就來不及了。現在的飲食好多都含有激素，殘疾孩子也越來越多，以後要做好備孕的準備，還能生，不要泄氣。她問她高大海表現得怎麼樣？張麗瑩說他倒是還和以前一樣體貼，只是失望是肯定的，因為他對我好，所以我覺得特別內疚。
汪江玥勸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有些事情可能是命中注定的，該來的總會來，要調整好心態，保持一個良好的精神狀態，孩子總是會有的。
她又提起春節前有沒有去城南監獄看望張成剛。張麗瑩說去了，按照你的交代把你的照片拿給了他，他情緒有些激動，指著和你合影的那個女子好一頓發火，我還問他是不是認識她，他沉默了一下說，不認識，那個女子和他女兒長得很像。
他對我都沒有話說？張麗瑩說，當然，他說你年齡越大顯得越成熟，很有風韻。
汪江玥說世界就這麼小，有緣的人總會相遇。張成剛儘管出事了，但她女兒卻又和我相識了。張麗瑩說你確定她就是他的女兒？汪江玥說以前的時候我不敢確認，不過有了張成剛這句話，我就敢確認她就是他的女兒。遺傳基因特彆強大，有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和父母一模一樣，怎麼也改變不了。
汪江玥又提起他哥哥要她聯繫方式的事情，因為不想讓家裡人再去給她添麻煩就沒有告訴，張麗瑩說你這樣做的對，不然他們知道我在北京成了家，一定會集體投奔而來。孩子這件事情我已經對高大海心存愧疚了，他們來了不知又會生出怎樣的事來。
汪江玥說既然你的狀況是這樣，高大海應該有時間出來走一走了，我朋友拜託他的事情還一直沒有結果，他一直在催我，我也替他著急。張麗瑩說高大海說了春節過後會去一趟安城。
兩個人嘮了半天，瑞澤跑起房來說想要吃雪糕，汪江玥方才掛了電話。給了他們姐弟十元錢，讓他們到小區的超市裡去買。
李小山一個人百無聊賴地進了卧房問她和誰在通電話，汪江玥說是北京的朋友，我一直在催人家，讓人家來了之後來給咱們的青花瓷估個價，僅憑何專家一個人的鑒定我看也未必就準確。
李小山笑著說：「這件事可真讓你費心了。」
「說實話按我的意思我們就把摔到地上砸了算了，又何必這樣受罪。」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為了這件寶貝我都得了病了，把它摔了，你說的簡單，這八成就是國寶。不光是咱們家的損失，更是國家的損失。」
汪江玥嘆了口氣：「這都怪我，當時就不該叫你去陪他，不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所以說得了這個寶貝是天命所歸。你就不要再給自己找原因了，得了它是我們的幸運，你都不想一想，有了這個東西，一家幾代人都不用為了生活發愁，你天天上班才拿多少工資？」
「關鍵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利用這種方式得到的財富，人怎麼能高興得起來呢？」
「這是你心理作用，你說哪個貪官不是貪污受賄才擁有的財富？這些宮員們光憑每個的工資如何斂下那麼大的家業？別人不說了，就說這張笑天，不過是個副局長，他如何得了這個青花瓷？也是個謎。所以，你不要用這些大道理來教導我。」
「既然你說的這樣有理，為什麼你白天都不敢出門？心中有鬼，走夜路都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