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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礦業公司不出礦

  終於騰出手來了。


  在縣委辦公室主任王庭、常務副縣長錢一兵和經貿委主任郭傑龍等人的陪同下,我來到了礦業公司。


  由於多輪轉賣,最後接手的縱捭集團不管不問,昔日欣欣向榮的公司,如今變成了一個爛攤子。


  辦公樓里無聲無息,留守人員望著我苦笑。


  我看了幾個露天礦場,給人的感覺是空曠荒涼,荒廢破敗。各種機器設備灰塵遍布,銹跡斑斑;工棚東倒西歪,七零八落;除了鳥的哀鳴外,看不到人煙。多年的開山採礦,不僅破壞了植被良好的山體原貌,更對周圍的生態環境造成了嚴重影響。


  站在這空曠寂寥的礦場,我心情沉重地底下了頭。


  我心潮湧動,憤憤不平。


  「石遠方在哪?」我問。石遠方是原月光礦業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和總經理。礦業公司第一次轉讓時,任總經理,第二次轉讓時,任副總經理,第三次轉讓時,不知去向。


  「不知道在哪?」郭傑龍回答。


  「錢縣長知不知道?」


  「不知道。」


  我問留守人員:「你們知道嗎?」


  「我們更不知道了。」


  從理論上講,月光礦業公司使用權歸最後接手的大名鼎鼎的央企——縱捭集團,可縱捭集團老總被中紀委「雙規」后,礦業公司就無人管理,每況愈下,最後成了一個爛攤子。我本可以找借口不管,一來是因為省委書記上官雲飛有交待,二來公司大多數礦工是月光縣人,三來是出於屬地管理、守土有責的考慮,我不能不管。


  當縱捭集團派出的人員全部撤走後,為了守護國有資產,防止國有資產流失,我們不得不派出了留守人員。


  「我聽說礦業公司效益不錯啊,好端端的公司為什麼轉讓呢?」我問我的同行們。


  「我們是執行縣裡的決定。」郭傑龍主任說。


  「當時石遠方董事長跟經貿委、縣政府、縣委打報告說,能利投資公司擬整體收購礦業公司,然後注入資金,擴大再生產,這樣就可以壯大礦業公司,增加GDP、增加稅收和安置就業人員。」錢一兵縣長說。


  「然後,你們就賣了?」


  「最終的結果是賣了,不過,到底賣不賣,我們還是經過了嚴格的決策程序的。」


  「說來聽聽。」


  「此事事關重大,我和郭主任一起,專門向縣委代書記、縣長馬志同志做了彙報,馬縣長原則同意后,由經貿委牽頭,組織相關評估機構對礦業公司的資產進行了評估,再由經貿委提交縣長辦公會討論決定,再最終提交縣委常委會研究決定的。」錢縣長說。


  我問郭主任:「你們請的評估機構有評估資質嗎?」


  「有,我們專門查了的。」


  「在評估行業的地位怎麼樣?」


  「在評估行業的地位我們當時忽略了,還不知道地位如何。」郭主任回答。


  「評估價與賣出價一致嗎?」我問錢縣長。


  「不是,賣出價低於評估價,馬縣長說,能利投資公司的意思是,他們想留一部分資金用於擴大再生產,差額部分,可以通過稅收來彌補。


  「縣長辦公會是一致同意的嗎?」


  「縣長辦公會不是一致同意的,有分歧,有詳細的會議記錄,可以隨時查閱。」


  「你是同意的嗎?」


  「剛開始我還有些猶猶豫豫,有些捨不得,覺得有些吃虧,覺得我們自己搞也可以搞好,經馬縣長一說,我也就同意了。誰知道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心裡難受啊。如果當初知道是這樣,撤了我,我也是不會同意的。」錢縣長說。


  我問王庭主任:「縣委常委會是一致同意的嗎?」


  「不是,錢縣長在,郭主任也列席了常委會。當時有常委提出評估價與賣出價相差太多,說不過去,建議詳細調查一下能利投資公司的股東情況,經營管理情況,資本運作情況,信用狀況,尤其是資金狀況,是否有資金注入,預計注入資金多少,注入資金具體用途,預期收益多少?分多少次注入,第一次注入的具體時間及初步見效的時間等等,還建議詳細了解一下,石遠方為什麼放著好端端的礦業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總經理不做,那麼積極地去推動能利公司整體收購?把這些基本問題弄清后,再研究決定。」王庭主任說。


  「結果呢?」


  「主持常委會的代理書記馬志同志說,我也想弄清這些問題啊,我也想做個明白人、踏實人啊,可月光縣窮啊,弄清這些問題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時光不等人,我們也等不起啊。為了改變貧窮落後的面貌,我們必須彎道超車,我們必須超常規。我們不求所有,但求所在。不管礦業公司還歸不歸我們管,但還是在月光縣內,稅收還在我們縣,還是我們的屬地企業,結果,結果……。」王主任說。


  「開過職工代表大會嗎?」我繼續問郭主任。


  「這個,這個……。」郭主任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曾跟石遠方談過這個問題,希望能開一個職工代表大會,把轉讓的事跟職工說清楚,使轉讓的事能無縫對接,平穩過度。石遠方當時拍著胸脯說,他一定跟職工說清楚,保證職工情緒穩定,繼續讓公司穩定發展。我也就沒說什麼,看來,我們還是考慮不周啊。」錢縣長說。


  我苦澀地笑了笑。


  「誰能繼續說,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問。


  錢縣長說:「還是我來說吧,經過縣委、縣政府同意后,能利投資公司與月光礦業公司簽訂了協議,轉讓款在協議規定的一個月內到了位。新的礦業公司名字未變,但不設黨委,由能利投資公司法人代表擔任董事長,石遠方向縣裡辭去了黨委書記、董事長、總經理職務,由能利投資公司任命為總經理,繼續負責日常經營管理,公司仍在繼續正常運轉。」


  「不設黨委?那些黨委成員怎麼辦?」


  「對於不設黨委,我們是有看法的,也強烈希望保留黨委,但能利投資公司解釋說,公司法人代表不是黨員,所以,不能擔任黨委書記。黨委書記又是一個特別重要的職務,不能空缺,他們希望由法人代表來擔任。還說,等能利投資公司法人代表夠入黨條件,經過組織批准入黨后,再申請恢復成立黨委,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們也不好說什麼,這事就擱下來了。對於包括黨委副書記在內的黨委成員的安排問題,縣委組織部和經貿委專門徵求了每位成員的意見,願意留下來的,可以繼續在礦業公司干,不願留下來的,由縣委組織部另行安排。總的來說,無論在哪邊干,都安排的比較好,這事還比較平穩,沒有出什麼大漏子。」


  「新礦業公司運行怎麼樣?」


  「總的來說,礦業公司還算穩定,還在繼續正常運轉,跟過去沒覺得有什麼兩樣。但能利投資公司承諾的資金注入,卻遲遲未注入,無法進行擴大再生產。我們催了石遠方,也催問了能利投資公司,都回答很快會注入,一定會注入。結果,結果,催來催去,等來等去,能利投資公司把礦業公司賣給了雲彩運集團公司,自己開溜了。當然,能利投資公司賣出的價格遠遠高出收購我們礦業公司的價格。我當時手腳冰涼,突然明白,我們上當了。」說著說著,錢縣長懊悔地底下了頭,一副十分慚愧、萬分悔恨的樣子。


  「再後來呢?」


  「礦業公司我們掌控不了了,因為我分管經濟這一塊,就想方設法打聽到了一些消息。雲彩運集團公司接手后,礦業公司的名稱依然沒變,只是重新任命了礦業公司的領導班子,由雲彩運集團公司派出的人出任董事長兼總經理,石遠方被任命為副總經理。但云彩運集團公司派出的負責人不到位不管事,石遠方也只是幾個副總經理中的一個,也不是常務副總經理,職責不明,結果,礦業公司經營每況愈下。最後,雲彩運集團公司又把礦業公司賣給了央企縱捭集團。當然,雲彩運集團公司賣出的價格也遠遠高出買入的價格。縱捭集團收購后,雲彩運集團公司撤回了任命的董事長兼總經理,縱捭集團在宣布了新的礦業公司負責人後,又沒有安排石遠方的職務,結果,石遠方離開了礦業公司,下落不明。我們多次試圖聯繫他,但都沒有聯繫上。他也像古漢科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後來呢?」


  「我聽說,縱捭集團買入礦業公司時,內部很有爭議。但董事長兼黨委書記一錘定音,不僅決定收購,而且還很快付了款。這引起了縱捭集團內部人士和一些中小股東的不滿,他們多次上訪、舉報,尤其是向中紀委、證監會和中央信訪局進行了實名舉報,證監會發出了問詢函,中央信訪局發出了督辦件,而中紀委在進行了外松內緊的秘密調查后,強力出手,對縱捭集團負責人進行了『雙規』,對外宣布是接受組織調查。」


  「後來呢?」


  「由於中組部還沒宣布誰負責或者誰牽頭,縱捭集團就暫時進入了無人負責的狀態,礦業集團也無人過問,開始加速走下坡路。」


  「我聽說,中組部後來不是宣布了負責人嗎?」


  「新的負責人估計還在熟悉情況階段,再說,他們子子孫孫公司眾多,一時半刻還顧不上礦業公司。」錢縣長回答。


  「按規矩上來講,月光礦業公司,已成為縱捭集團的全資子公司,你們說,我們能做些什麼呢?你們覺得,縣委、縣政府應該做些什麼呢?」我問我的同行們。


  我正等他們開口,見秘書程華國跟王庭主任耳語了幾句,王主任隨後對我說:「不好了,礦工們圍上來了。」


  我抬頭一看,礦工們潮水般地向我們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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