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他們打你了?
事實上,同樣是李府私牢,真的很不一樣。
言清喬捂著鼻子看著麵前這間髒汙滿地的牢房,一時間有些接受不過來,遲疑的問了句。
“我……住這?”
“不然呢?去客棧給你開個客房?”
兩小廝捉弄成功,相視一笑,打開了牢房的門,對著言清喬擺了擺下巴。
“進去吧。”
“.……”饒是言清喬也算是吃過不少苦,待過不少不是人待的地方,但是這牢房真的有點過分。
言清喬回過頭,看了眼兩小廝。
兩小廝被看的突然間汗毛豎了起來,有些心虛的咳了一聲。
言清喬撇了撇嘴,進了牢房內。
兩小廝有些發毛,但是言清喬已經進了去,也不知道那眼神是什麽意思,急急忙忙的上了鐵鏈子掛著把大鐵鎖。
小廝不敢多留,掛上鐵鎖就走了。
牢房不僅髒,還很簡陋。
地上糊著一層油膩膩的灰塵,腳踩在上麵黏答答的,整個牢房內都沒有任何的擺設,隻有角落裏用石頭搭出來了高台,勉勉強強算是……床?
上麵除了一層發黴了的油灰,其他什麽都沒有。
也不能說是油灰,更應該說是,陳年累積下來的血汙,因為言清喬聞見了又深又老的血腥味。
暫時沒人搭理她,外麵也沒有聽見審訊的聲音,應該是晚飯時間都去吃飯了,頭頂側邊是個小窗,欄杆用鐵水框死了,從言清喬的角度裏,能看見些許外麵的天色。
已經黑了。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天色就已經黑了。
屋裏沒有燈火,言清喬在牢房內轉了轉,找了個自認為最幹淨的位置,坐了下來。
好像世上萬物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言清喬能聽見牢房外的秋後螞蚱在蹦躂,已經有些冷的北風吹過草尖,還有……斷斷續續的有人在說話聲音。
在說關於她的,那些外麵的傳言。
傳言李澤洛小公子的死,是情殺。
而殺人凶手,當然是言清喬這個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被關進牢房的姑娘,李澤洛風、流債多到數不過來,秦樓裏姑娘玩的不夠,伸手到了高低門的良家小姐裙擺上,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還勾、搭上了言清喬。
言清喬是誰,是個癡傻了十幾年的傻子,就算是病勉強好了,身上的那種傻勁還在,雖然言定章這種小叔是三拳頭打不出一個悶屁的言官,但是親爹是言鼎!憑著一身武力殺伐前陣,空著一雙手得了侯爵的武人!
那言清喬發起瘋病來,誰管對麵是誰,上去就是一頓掄,李澤洛小公子什麽年紀就開了苞?早就被女人掏空了身子,哪裏能經得住武將之女的拳頭?
什麽?中毒死的?那將門女子多烈性,被負心了,或者得不到了,哪裏能忍得下那口氣,抱著你死我活的心態.……一人若真的抱著,即便是同歸於盡也要讓對方死的那種想法,多的是法子讓對方先死。
青金很有手腕,不得不說,有了青金的安排,謠言散播的又荒謬又逼真,一板一眼的滿是邏輯漏洞,偏偏很容易讓人信服。
這世上,八卦最能吸引人,謠言也最能散播。
言清喬坐在冰涼的地上,腦子裏轉著事情,結果沒先等到來審問的人,反而是私牢外麵最先吵了起來。
等言清喬回過神,就聽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私牢裏暴吼出了一聲。
“妹妹!在哪?”
言清喬有點發愣。
竟然是言猛?
秦驍的那幾個朋友猴子狗子他們,多多少少跟小皇帝麵前的人有點關係,言清喬動了點手腳,托人安排了言猛幫人頂值,今明兩天,言猛都不會回府,甚至在言清喬吃晚飯的時候,言猛還請人帶了口信。
怎麽會跟了過來?
“妹妹!妹妹!妹妹!”
言猛的聲音滿是著急,一聲跟著一聲喊,腳步噠噠的到處亂竄,可以想象得出多著急。
言清喬猛的反應了過來,急忙站了起來走到門邊,衝著外麵叫道。
“哥哥?哥哥,我在這邊。”
“言猛!在另一邊!”
武人的五感比常人好的不止一兩倍,秦驍也聽出來了言猛的聲音,甚至在給言猛指路。
“小侯爺!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不是?您妹妹怎麽會在這裏……”
門口有人阻攔。
言定章死後,侯爵職位自然就落到了言猛的頭上,如今言猛雖然還在小皇帝眼麵前當差,但已經是個名正言順的小侯爺了,李澤洛生前還跟言嬌嬌訂過親,可不是差點成為了一家人?
“滾你娘的!誰再敢攔老子,老子現在就砍誰的腦袋!大不了老子給他賠命!”
言猛暴躁的吼叫聲裏,還摻雜著別人被踹的哎呦聲音。
言猛腳上力氣可不小。
言清喬就是怕他衝動之下鬧的動靜太大,這才故意避著他,沒提前跟他商量。
“哥哥,我在這。”
言清喬連忙又叫了一聲。
言猛被眼前還敢攔著的人徹底激怒了,大吼了一聲:“滾!”
窸窸窣窣的衣擺摩擦聲,腳步聲又急又快,轉眼就到了眼前。
剛剛私牢裏的小廝都去吃飯了,沒人會給這幫窮困的貧民留燈火,言猛進來的時候,隻覺得眼前一片黑。
這一片黑裏,言清喬的眼睛亮亮的,閃閃的,看著格外純真,真的惹人憐惜。
“妹妹.……”
言猛不敢說話,怕自己一個大聲就嚇到了言清喬。
他這個妹妹,靠著自己,好不容易才活上了稍微公平一點的日子,這才過了多久,偏偏要受這種無妄之災?
“哥哥?不是說今日幫人頂值嗎?怎麽……”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言猛才不管什麽頂值不頂值的,言清喬足夠嚴謹,但是忽略了青金安排散播謠言的速度,等到另外的人跟別人換班時候,總能聽到點風聲。
涉及到言清喬,言猛著急上火恨不得飛奔了過來。
“沒事。”言清喬還什麽都不懂一樣,黑暗裏還能聽出來傻樂的語氣。
“怎麽沒事?你真的……”言猛急的不行,跺了下腳,卻因為四周太昏暗而什麽都看不見。
他聞見了血腥味。
或者說,他從一開始進這私牢的門,就聞見了很濃重的血腥味,到了言清喬的麵前,隻覺得哪哪都是駭人的味道。
他伸手,隔著鐵欄杆,有些快,卻又很克製的摸了摸言清喬的肩膀,語氣微微發顫。
“他們.……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