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有趣的人
程舒也回到房間時,感覺像經歷了一場大劫。泡在浴缸里,她靜靜的流淚,她淚水怎麼也流不完,雙眼似乎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海洋。蘇沐陽走後,她以後自己再也不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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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哥哥,你在另一個世界還好嗎?程舒也在心中無聲的喊著,六年了,蘇沐陽走了六年了。這六年來,她一直不敢去想當年那一幕。只想稍微想一想,她就覺得痛徹心扉,只想和他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陽哥哥,你走了,我就只剩我自己了。程舒也仰頭靠到浴缸邊沿上,淚流進她的頭髮里。為什麼命運如此殘酷?
程舒也哭累了后從浴缸里爬起來,吹乾頭髮,她鑽進了暖暖的被窩。閉上眼睛,她似乎就能看見蘇沐陽那張燦爛的笑臉了。
這一夜,程舒也做了無數荒誕的怪夢,夢裡有很多奇形怪狀的洞,那些洞都深不見底。她拼了命的從一個洞里爬起來,然後再掉進另一個洞里。
她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時,天已經亮了。她抓著被子好一會兒,直到全身緊繃著的那根線慢慢的松馳下來。拿過床頭柜上的手錶,她看了看時間,早上六點半。
睡是肯定睡不著了,程舒也乾脆起了床。也不知道是不是泡了熱水澡的緣故,還是徹底發泄了一回情緒,她感覺她的感冒完全好了。
洗漱后,她換上了運動服,桐桐有晨練的習慣,她打算喊上桐桐去江邊跑一圈,回來剛好趕上早餐時間。
把長發隨意束成馬尾,妝就不必化了,程舒也在房門口換了運動鞋。
桐桐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敲門聲,她披著睡衣打著哈欠就拉開了房門,見是程舒也,她伸手抓了抓頭髮,嘟囔道:「舒舒姐,這麼早,你要去哪兒?」她邊說邊往裡走,走到床邊就又倒下去閉上了眼睛。
「你不是每天早上都要跑步么?走啊,今天我陪你。」程舒也跟進去,伸手拍了拍她。
「鬧鐘還沒響。」桐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抱緊了被子。
「幾點的鬧鐘?」程舒也問。
「六點四十五。」桐桐拉上被子將頭罩了起來,也就是程舒也,這要是換個別人,她能把他的頭打爆,對她桐桐來說,睡覺一事比天大。
程舒也看了一眼手錶:「現在已經六點四十二分了。」
桐桐繼續睡覺,對她來說,多睡三分鐘比多賺三萬塊可重要多了。
程舒也靠到窗邊,她有些好笑地看著床上抱著被子呼呼大睡的姑娘,真不敢相信,當年那個又黑又瘦又矮的小丫頭現在長這麼大了,變成了現在這個愛吃愛睡,仗義,漂亮還能幹的大姑娘。
「主人,起床啦,你該起床啦,再不起床包子沒了饅頭沒了小米粥沒了連狗糠都沒啦。主人,起床啦起床啦,你該起床啦,再不起床豆漿沒了油條沒了燒餅沒了連貓糧都沒啦。主人……」手機鬧鐘歡快地唱了起來。
桐桐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甩了甩凌亂的BOBO頭,她飛快的拽過手機,關掉鬧鐘,再直挺挺的倒回床上。
程舒也繼續看著手錶,她要看看這個小妮子準備睡到幾點?
大約三分鐘后,桐桐又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拿起手機看了時間后她翻身就下了床。跑到衣櫃旁邊,她一邊換衣服,一邊念叨,糟了糟了又起晚了,應該起早點起來的。怎麼辦怎麼辦?只能少跑幾分鐘了,長此以往,人就要墮落的,應該早起的。
程舒也看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竄來竄去的,嘴裡還碎碎念,她忍俊不禁。
「舒舒姐。」桐桐嚇得跳起來,她抓著穿了一半的衣服,「你怎麼進來的?天啊,你配了我房間的鑰匙嗎?你不可以這樣,雖然我不介意,但你也要給我留點私人空間吧?」
「……」
「對噢,好像是我起床開的門,原來我不是做夢啊。」她抓抓頭髮,傻笑著將衣服穿上。
「賀桐桐,你身體里住著兩個人吧。要是你在公司也這個鬼樣子,肯定一早就被我掃地出門了。」程舒也好整以暇的掃了她一眼。
「你要陪我跑步是吧,我馬上就好,我刷個牙,等我啊。」桐桐一頭朝廁所栽了進去,就聽見一聲悶響和一聲慘叫,她撞門上了。
程舒也搖了搖頭,拿起手機刷起了新聞。
五分鐘后,兩個人出了房間,順著東側大門出了大宅,穿過步行街的巷子,兩個人跑到了沿江路。
程舒也跑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扛不住了,她扶著江邊的護欄停下來:「桐桐,我跑不動了,你自己跑吧。」
桐桐原地踏著步:「舒舒姐,我說你缺少運動,你還不信我。你看你,一個冬天下來都感冒三次了,不像我,三年都難得感冒一次。」
「小心說著就靈驗了。」程舒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快去跑吧,我在這裡等你。」
「那我去啦。」桐桐轉身又朝前跑去。
程舒也喘了一會兒氣,感覺好些了才順著台階走到下面一層的江堤上。許多老人在這裡晨練,有練太極的,練劍的,往前走了一點,還有跳廣場舞的。她特別喜歡看老太太們跳廣場舞,總覺得充滿生命力。她要停下來看老太太們跳舞時,瞥眼間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唐清寧?程舒也目瞪口呆地看著幾米開外的那個男人,他在幹什麼?他竟然在跳拉丁舞,穿著一套運動在跳拉丁舞,跳得還很忘我。那風騷的走位,那妖嬈的扭腰,擺臀……程舒也「噗嗤」就笑出了聲。
被笑聲驚動的唐清寧收住腳步,看到一身運動服的程舒也,他吹了一聲口哨走到她面前。
「哈羅,早上好。」他語氣輕快。
「早上好。」程舒也還是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跳得不錯。」
「要不要一起?」唐清寧問得隨意。
「我不會。」她拂了拂被風吹亂的碎發,「你……為什麼跑到這裡來跳舞?」
「難道在大宅跳么?」他反問。
好像有點道理,大宅是沉穩的,連走路都在端著。她無法想像在大宅的院子里跳拉丁舞,大概連太太養的那條博美都會跑出來看稀奇吧。
「這就是你的晨練方式嗎?」程舒也又問。
「不是,我失眠,五點就醒了。已經繞著江跑了一圈了,跑到這裡就順便過來蹭了首曲子。」唐清寧笑眯眯的。
程舒也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尬笑著,她有些無措道:「那我先走了。」
「一起啊,你不是也要回家嗎?」唐清寧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