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會來的
陸煊一直認為，所謂計謀的最高境界，就是把假的變成真的。你汙蔑一個人謀反，很簡單。張張嘴就行。但如果你說一個人謀反，並且他真的聽你的話謀反了，那才是真本事。
李林甫知道，自己已經已經觸犯了皇帝的絕對禁忌，不出意外，過了今晚，自己就死定了。但是同時，皇帝身邊無人，自己身邊有人。換做時機，你會怎麽選？陸煊把刀遞到了李林甫的手中，就看他的選擇了。
實際上，不管李林甫選哪種，陸煊都有後續的計劃等待。要知道，事件發展到現在，太子衛的旅賁營，可是從頭到尾都在觀望，始終都沒有出手的。
而始終關注著李林甫府上動向的李泌，在這時收到了消息。
“看起來李林甫已經做出了選擇。剛剛有十幾名斥候離開了。應該是去聯絡其它軍士了。”李泌一邊隨口匯報給太子這個消息，一邊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他李林甫是想要殊死一搏，還是魚死網破？”太子也跟著回了一子。
“不管他想做什麽，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同樣派了人，前往長安城其餘各衛那裏遊說。今晚之後，太子就會知道。誰忠於陛下，誰忠於太子，誰忠於大唐，還有誰……吃裏扒外。”
看著眼前的棋盤，太子歎了口氣。很明顯他又輸了。這位好友在下棋的時候，可是從來不會讓著自己的。
“長源啊，為何我感覺有些奇怪呢？李林甫乃是權傾朝野的大員。麾下門客無數，但是為什麽在你們這裏，感覺他卻毫無還手之力呢？”
李泌下棋的手頓了一下。太子這一問，其意可謂萬千。縱然他與太子交好多年，仍需謹慎回答。
略加思索，長源落下一子，徹底的結束了這盤棋子。之後開口道。
“許是因為，大唐盛世之輝，護佑殿下。”
李亨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這位好友嘴中能夠說出這種話來。剛想說什麽，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屬下的匯報。
“報……大批右驍衛，金吾衛，龍武軍正在趕往皇城司。”
聽了匯報，太子輕笑著說到。
“看起來我們的右相已經安耐不住了啊。”
“理所應當，他越是提早動手，勝算越大。”
“那我們也該動手了。”
“諾。”李泌點頭領命。隨後下達命令。
“旅賁營何在。”
“末將在。”崔器朗聲回應，語氣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右相李林甫，陰謀叛亂，糾集部分右驍衛，龍武軍，金吾衛，圍攻皇城司。如今陛下安危懸於一線。旅賁營即刻開拔，前往皇城司，清繳叛逆，護衛聖人。”
“諾。旅賁營，全體集合。”
崔器大吼一聲，三百旅賁營直奔皇城司。而李泌則是親率陸煊旗下的那隻太子衛，緊隨其後。為確保萬無一失，李亨甚至把太子府的家將全部帶上。一行七百餘人，浩浩蕩蕩的前往皇城司。
皇城司內部。
李隆基聽到外麵大隊人馬的活動聲。原本就有些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是什麽人？”
“回陛下，他們封鎖了所有的出口，隻怕來者不善。”
“好一個來者不善，好一個李林甫。朕……咳咳咳。”李隆基一臉不忿的想要說點什麽。但是胸口一痛，竟是連連咳血。
“陛下不用擔心。皇城司內軍械充足。兩百不良人足夠守住所有入口。我們隻需堅守一晚，長安城各衛自然會前來支援的。”
李隆基心中苦悶。如今自己被困皇城司，長安城各衛收不到自己的消息。按照李林甫現在展現出來的影響力，哪還有什麽增援。
外麵傳來了某將領的大喊。
“眾將士聽令。賊人已被困皇城司，封鎖所有出口。所有叛逆，全部格殺勿論。”
“不良人聽令，守住所有入口。”張小敬跟李福山也在快速的布防。人數雖然劣勢，但是皇城司軍械充足，也有一定的防禦能力。所以其實局勢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糟糕。
皇城司外，李林甫恩威並施，說服門外的那些守衛將領。但是他知道這點人遠遠不夠。他派人聯絡了平常多有往來的那些十六衛的將領。想要聚集一股壓倒性的力量，然後一舉定乾坤。
門外的士兵試探性的進攻了幾次。但是都被張小敬帶人擋了回去。他們也暫時的安靜下來。等待其餘人的支援，更重要的是，等待重型的工程器械。
陸煊跟張小敬院子裏，聽著外麵的動靜。
“太子的人現在該到了。”
“應該到了，不過還沒到出場的時候，既然是救場，自然要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所以，終歸還是要打一場的。”
“今晚的長安，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就當是變革的陣痛吧。無論如何，都需要經過這一步的。不進，便是死。大唐這盛世之光，現在就隻剩下一點餘暉了。再不往前，等到這最後一絲光芒熄滅，黑暗來襲。到時候，怕就無力回天了。”
張小敬沉默了一下。他沒有陸煊那種後世人的先知先覺。不知道之後的大唐會怎麽樣。雖然看到了大唐的諸多問題，但是礙於時代的限製。他看不了那麽遠。
“你說，太子上位。會比聖人更好嗎？”
“你想聽真話？”
“當然。”
“嗬嗬，按照我的理解。現任太子李亨的胸懷韜略，其實遠不及陛下年輕的時候。所以，他憑自己，注定成不了一個偉大的帝王。不過這也在預料之中，否則不是沒我們什麽事了嗎？”
“但願如此吧，否則今晚死去的人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放心好了，沒有人比我更想延續這漢唐江山。沒有人比我更希望看到這盛世永存。但是那些事情不會自己發生的。那需要我們親手去創造。”
之後，兩人又是一陣沉默。然後張小敬終於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太子不來的話，我們要怎麽辦？”
“他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