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乾元
我挪動身子，挪到了一邊。
「拜請香氣沉沉應乾坤、永乾奉開走天門走天門下專拜請三清道祖太上老君、三天大法張府天師道母元君九天玄女降臨來請要扶地扶我救萬民首位白機好隨旨三世高風聖鳳靈、聖靈顯赫救萬民殿前神通降臨來、扶助金身急急如律令弟子一心拜請三清道祖太上老君三天大法師張府天師道母元君九天玄女降臨來、神兵火急如律令。」
楊阿婆手中拿著三支立香，插在面前的小香爐上，口中不斷念著法引。
楊阿婆把神台上盛滿水的杯子撒出去，「此水非凡水，北方壬癸水一點在硯中，雲雨須叟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吞之，即刻粉碎急急如三奇帝君律令；悲夫長夜苦熱惱三塗中猛火出咽喉、常思饑渴念一灑甘露水如熱得清涼、二灑法界水魂神生大羅三灑慈悲水潤及於一切惡。」
楊阿婆緊接著又從一個裝滿生米的小鼎中抓了一把米，撒出去，「天地諸方神明顯神通，此地陰靈皆避退，我布神法靈壇，度化冤魂惡鬼，祭天叩地，玉帝有敕，神硯四方，金木水火土神硯輕磨，霹靂電光芒……」
「神筆揮灑、眾神護佑、藉以安寧、降魔伏邪吾奉太上老君敕令。」
緊接著，她拾起桌上的毛筆，在一張黃紙上畫上符文，一連畫了四張，分別貼在東南西北四角紅燭上。
「急急如律令！」楊阿婆念了聲咒，四方紅燭的燭芯一下子冒出火苗。
楊阿婆又念了一些我聽都沒聽過的咒，撒了一把紙錢在空中。
「四方清靈，神水明目，辨得人間邪穢，識得三界妖魔，急急如律令！」楊阿婆仰頭將一杯水對著自己的雙眼撒下去。
而後又用兩片桃葉擦拭眼皮的水漬。
我看到楊阿婆的雙目發出一瞬間的幽光，我知道，她開了陰陽眼。
鈴鈴鈴——！掛在桌角的尋魂鈴突然發出一陣輕靈空洞的聲響。
「來了！」楊阿婆眼神一緊，樹林中一陣陣陰風颳得樹冠索索作響，尋魂鈴不會被凡間的風吹響的，因為它沒有鈴珠，但如果它響起，那便預示著有陰魂靠近。
來了，我看到了。
「天靈靈地靈靈，六丁六甲顯神靈！」我念咒道，「急急如律令，敕！」
我的周身頓時漂浮著十二張靈符，散發著幽幽的靈光。
楊阿婆將手中拐杖往地上一墩。
「爾等修鍊不易，得了修為化成人形，若再靜心修鍊數百年至妖境，再百餘年便可脫離肉身，擇仙魔，但卻要在林間為禍，如今報應已到，卻仍不惜魂飛魄散也要害人？今夜我暫不動法，敬爾等三炷香，受我度化，魂歸地府。」
空中一個尖銳嘶啞的聲音帶著悲腔喊道：「他先是殺我子孫，再滅我全族，曝屍荒野無人埋葬！你如今卻在說我害人！你視幾十悲死冤魂於何地？！」
「爾等可敢否認在此之前沒有害過一人？」楊阿婆瞪著什麼也沒有的空中，話語犀利。
「我不管！」那聲音極其刺耳，她嘶吼道：「今日我等必要他死！否則我等縱死不休！！！」
楊阿婆似乎沒有聽到一般，雙手皆是四指併攏上下合十夾著三炷香，將其放在紅燭燭火中，插在裝滿生米的香爐里。
空中的聲音消失了，但我的視線里，那妖楞了一下，然後張牙舞爪朝我衝來。
在那老黃皮子身後是密密麻麻黃皮子的冤魂，而我和楊阿婆的周圍，也遍布了幽綠幽綠的眼睛。
可謂怨氣衝天，遮天蔽月！
這可不是誇張，在開了陰陽眼的術士眼中，世間一切之氣都是可視的，此時這一方天地，殘月就好像被烏雲遮蔽了一般。
「華風困妖，急急如律令！」楊阿婆念動敕令，揮舞一面令旗。
一陣風吹來，那風好像是有靈性似的，生生將空中的怨魂們束縛住了。
楊阿婆當機立斷，抓起桌上三張符紙扔了出去：「去！」
三張符紙前後被風席捲而起，圍繞著眾怨魂。
頓時眾怨魂發出一陣陣尖銳的嚦吼。
楊阿婆動作不停，捻起一張靈符塞進尋魂鈴內，一搖，那尋魂鈴竟然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嘴中不斷重複念著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鏘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不過一遍，風中席捲的冤魂皆是痛苦地大叫起來。
我心中一喜，也一沉。
那些地上的陰魂紛紛不畏魂飛魄散一般沖向了楊阿婆的神壇和我。
「快進來。」楊阿婆急中抽空喊了一句，又繼續念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我連滾帶爬地跑四方燭火的範圍內。
一隻冤魂咬住我的腳，我連忙抽回腳，那冤魂頓時被四方燭火彈了出去。
楊阿婆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點燃的紅燭可是有門道的，紅燭屬陽，陽制陰，四燭點燃后，便自成一個陣，四燭相連，中間有一層尋常肉眼看不到的光膜。
那隻老黃皮子是這群黃皮子的首腦，只要它被超度，那這群黃皮子便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懼，所以才有了這樣一個四方紅燭。
我站起來看著那群怨鬼，不知疼痛地裝著光幕，每每撞一下，那正燃燒正旺的紅燭便跳動一分。
我手中攥著三張鎮魂符，今天看來是要造殺孽了！因為看這局面，是不死不休的了！
楊阿婆那兒根本無暇估計這些散亂的怨魂，那老黃皮子怨氣太重，楊阿婆嘴中咒語念得越來越快，華風中那黃皮子掙扎得越猛烈。
突然老黃皮子發出一聲凄厲的鳴叫，楊阿婆臉色一變，咒語念得越發急促，並且急迫的眼神朝我看來。
我頓時不解，一轉頭看到幾隻黃皮子居然站了起來，發出尖銳的嚦吼：「桀——！」
我的臉色頓時和楊阿婆一樣難看，丫的小看他們了！
只見林間一陣不尋常的陰風襲來。
「媽蛋，跟你幹了！」我幾步衝到楊阿婆的神台上，抽出一隻旗幡。
楊阿婆根本無暇看我，我掏出冥幣灑出，在漫天白紙中，我揮著短短的旗幡。
「乾元陰覆，玄運無偏。造化發育，萬物資焉。東西南北，任意安然。雲行雨施，變化不測。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借陰開路！」我大吼道。
隨後，一陣陰風自旗幡衝出，頗有雷霆萬鈞之勢。
那幾隻黃皮子的法力不及我，被我喚來的陰風吹飛，我正要大笑，卻見後面又有三隻黃皮子站了起來。
媽的！我咬牙轉過身去故技重施，再次念咒。
「乾元陰覆，玄運無偏。造化發育，萬物資焉。東西南北，任意安然。雲行雨施，變化不測。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借陰開路！」
這三隻黃皮子居然能在我借來的陰風中屹立與我對抗！
我起了一道靈符，「天地有靈，生門有法，靈符加持，驅邪除妖！敕！」
『敕』字令一下，陰風在空中呼嘯而去。
但那幾隻黃皮子被吹飛后，其它方向的又有幾隻補上，我登時惱怒，我的余光中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我扭頭看去，那邊又有兩隻開始凝法，我頓時心中生出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我猛地扭頭朝後看去——艹！
這些黃皮子學聰明了！特么的不用說，剩下一面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也有黃皮子在凝法。
「媽的！」我大罵一聲，我倆被四面包抄了！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我最多御風兩面，如何抵擋得了四面齊風？！
「嗚——！」
我嘴上罵道：「小小黃皮子還學狼嘯月！？」
我前踏出一步再取一支令旗，「乾元陰覆，玄運無偏。造化發育，萬物資焉。東西南北，任意安然。雲行雨施，變化不測。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藉此地陰，開二陽路！」
我雙手平舉，雙旗背道。
身後烈風呼嘯而來，我口中疾聲道：「蕩蕩遊魂何處留存、虛驚異怪墳墓山林、今請山神五道路將軍、當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附體、築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妖魔鬼怪入乾坤，鎖鬼凈瓶啟！生門收妖陣開！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
話音剛落，身後的地下頓時亮起靈光，一隻鎖鬼凈瓶漂浮在空中，背面而來的陰風皆被收進鎖鬼凈瓶中。
鎖鬼凈瓶瓶口一股無由逆風吹起，好像其中有莫大乾坤，那幾隻黃皮子腳步幾個踉蹌，直接被吸入鎖鬼凈瓶中。
只是面前，也就是楊阿婆的神壇前，凝聚了一群黃皮子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