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一章 不需要了

  穆白欲語結舌，遲疑少許，還是張開手臂，輕輕將少女抱緊，道，「不要怕，有我在。」


  他清楚，以他的實力，在此地根本便無權開口，說的話也不會有人在意，但他依舊要說、要做，因為懷中的少女此刻缺的僅是一個依靠，而不是公道。


  所謂的公道根本便不存在，只是憑藉少女單薄的肩頭，卻再無力挑起這沉重的莫須有，這沉重的騙局，所以，她才需要一個依靠。


  既然如此，那他就給她這個依靠，儘管他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依靠。


  穆白鬆開少女，將她攔在身後，緩緩轉身，看向四大聖地的修士，掃視一圈，問道，「你們的良心，可安？」


  無人回應，眾人的目光依舊銳利，依舊冷漠。


  姜家的青年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我不是『東西』，我只是一個人，我，也只說我該說的話。」穆白看向那青年，神色平靜。


  「亂說話，要死。」姜家的青年眸光一冷，他實在想不到，眼前這宛如螻蟻一樣的東西，竟敢三番五次的頂撞他，乃至於威脅他。


  「要死，我也要說。」穆白將目光抽回，看向那盤坐在虛天上的一眾修士，再度問道，「諸位，你們的良心，可安？」


  「她是妖女，理應受此待遇。」天璣聖地的一個青年道。


  「什麼是妖女？她是做了傷天害理，荼毒生靈的事，故而讓你篤定她便是妖女？還是說她殺了你的六親，掘了你的祖墳，才讓你篤定她便是妖女？」穆白淡淡道。


  「放肆！」天璣聖地的一位長老厲喝，驀然凝成一股氣勁，徑直撞在穆白胸口。


  穆白吐出一口逆血，身軀微顫，卻沒有後退，而是繼續問道，「既然她什麼都沒做，憑什麼被稱作妖女？」


  「妖女就是妖女，哪需要什麼理由？」姜家的青年怪笑道。


  「小爺真是慚愧，怎就生了你這樣一個缺屁眼的玩意兒。」楊蕭走到穆白身邊，看向那姜家青年，罵道，「早知如此，當年就該將你糊在牆上。」


  「你在找死！」那青年怒極，驀然掐訣，準備出手。


  「你要想好了再動手。」李軒逸低頭走到穆白身側，輕輕撫摸懷中劍匣，神色淡漠，道，「別人我殺不了，但在我死之前，殺你卻不成問題。」


  「你們……」姜家青年身軀一震，不自主的後退出一步，這才幡然醒悟，猛地定身抬頭，盯住李軒逸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幾度張口，卻不敢再言。


  「幾位小友，不要自誤。」姜家的褐衣老者開口，看著李軒逸，道，「李賢侄，你也要跟著他們胡鬧？」


  「什麼是胡鬧？」李軒逸撫摸劍匣的動作定格，縱眸盯住那褐衣老者，道，「我又在胡鬧什麼？

  我想，今日我若死在這裡，不分緣由，家父應該都會找各位談談。


  想來各位都知道，家父脾氣好，喜歡給人講道理。對了，忘了告訴諸位，家父一不小心，已經突破聖君境了。」


  眾人神色一變，包括自始至終，都不曾有人開口的太虛聖地、極地冰淵的大能力者，此刻臉色都很難看。


  如果說一個聖君雖令諸大聖地忌憚，卻不會害怕，那一個堪稱瘋子般的聖君，卻足以令諸大聖地重視了。


  但他們不知道，若是那被咄咄相逼的少女真的出了問題，只怕整個盜門都會發瘋，至時諸大聖地便不是忌憚和重視了。


  「夠了！」李墨瞳輕喝，緩緩站起身，神色略顯蒼白，她看向被穆白等人攔在身後的少女，道，「我們再談談。」


  「談什麼？」汀雨桐沒有開口，這句話是穆白問的。


  「再度合作，渡過那片巨凶之地。」李墨瞳神色微黯。


  「你在開玩笑？」穆白搖頭，道，「還是說你認為我們還有合作的可能？」


  李墨瞳沉默，她知道穆白說的是實情，甚至在開口之前，她便已料定這個結果，但她還是說了，所以，當穆白提出質疑時，她想了半晌，依舊道，「一切皆有可能。」


  說著，她偏頭看向面無表情的紫衣少女，道，「你的看法呢？」


  「不用了，也不需要了。」汀雨萱搖頭，深深看著穆白，少許，她毅然轉身，走入通道之中。


  炎帝墓葬她必然要進去，但她，卻再不會和四大聖地合作了。


  李墨瞳輕輕點頭，目送汀雨桐越走越遠。


  穆白不語，轉身跟在汀雨桐身後。楊蕭深看李墨瞳一眼，同樣轉身，跟緊穆白，用他的話來說，穆白哪裡有需要，他必然便會在哪裡。


  李軒逸將劍匣遞給背劍丫鬟，淡漠瞥過那姜家的青年，道，「你叫什麼名字？」


  「你想幹什麼？」那青年表情微變。


  「將來取你狗命。」李軒逸抱著手道。


  「他的命，由我來取。」穆白回頭，緊緊盯住那青年，直到將此人的模樣刻在腦海，才毅然轉身，再不回頭。他清楚，這青年可能也只是奉命行事，但此人，卻必須死！

  「好，穆兄，他的命，我便讓給你。」李軒逸淡笑，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那青年，道，「但你還是應該告訴我你的名字。」


  姜家青年眼瞼微顫，發出一聲低嘯，沒有理會李軒逸，而是盯住穆白，道，「好得很，我姜洛塵等你來取我的性命，但前提是你要有能力活到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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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五年，我必讓你血灑長天！」穆白依舊不曾回頭，但卻說的擲地有聲。


  「哈哈哈，好，好得很，我姜洛塵修鍊二十載，還是第一次聽見如此有趣的威脅。」姜家青年長笑，道，「我倒要看看，五年後，你能奈我何！」


  穆白不再回應，因為他已跟著汀雨桐走入那條通道之中，就連走在最後方的李軒逸，此刻也進入通道，六人身形閃爍，消失在峽谷之內。


  北風再起，捲動一抔黃塵，峽谷內寂靜無聲。


  良久，李墨瞳縱眸看向姜家眾人，再看向萬念生，繼而掃過谷內所有修士，沉聲問道，「你們慚愧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