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七章 祖孫
岩城，古樸而滄桑，便如一個沉默睿智的老人，屹立在兩山之間，歷經千百年而不倒。
陌上溪的目光淡漠而冰冷，即便走入這樣一座古城，似也沒有太多感觸。
自那日離開醉夢軒，他便一路南下，此行沒有具體目的，只是想四處走走，或許，是想放鬆，也或許是解脫后變得的空虛，故而便會漫無目的，只是不想不知不覺，竟是入了南蠻。
陌上溪步伐散漫，始終低頭看著地面，在沉思，也在回憶。
他是個孤兒，白蘇是看著他長大的，雖然二人是主僕，但他何時將那個和藹又可敬的老人當過僕人？
常人眼中的他總是那般冷漠，甚至無情，但誰又能知道他內心的那份寂寞，那份渴求？
醉夢軒是個冷漠無情的地方，儘管早便知道，但當白蘇在他眼前靜默離開，那份刺痛，卻是罕見的真切。
他恨不得殺了柳輕柔，但他不能殺，柳輕柔能殺柳如相，然而他卻不能殺柳如相的女兒，雖然那個女人算不得好人，但畢竟給過他母親的感覺。
其實這樣也好，那所謂的少主，對他而言本就是一道枷鎖，將這枷鎖掙開，也是一種解脫。
「大姐姐，你好漂亮啊！」一道還很稚嫩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陌上溪下意識抬頭，只見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小丫頭正站在他的身前，小丫頭穿著獸皮製的粗衣，粉雕玉琢，大眼一閃一閃，很是靈動可愛。
不由得，他的神色霽化幾分，蹲下身摸著小丫頭的腦袋，微笑道，「我不是大姐姐，是大哥哥。」
「大哥哥？」小丫頭用手指點著嘴唇，仰頭看著陌上溪，搖頭道，「不可能，大姐姐你長的這麼漂亮，聲音也這麼好聽，怎會是個大哥哥呢？」
他著實生的絕美。
一頭黑密如錦緞般的長發，一對宛如星辰般的眸子，一雙纖長如扇般的睫毛，一身白皙無暇的肌膚，以及精緻到沒有任何瑕疵的面孔，青衣勾勒下的姣好身段，再加上那一口軟糯的聲音，不尖銳，也不低沉，算不上中音，男女咸宜，很有磁性。
如此精細的搭配，很難讓人相信他不是一個絕世美人，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男人。
的確，上天總喜歡開玩笑，就像賜了他這禍水般的容顏，卻賜了他一副男兒身，又如賜了他顯赫的身份，卻賜了他天生無親無友。
陌上溪早已習慣，故而只是莞爾，不過即便如此，若是放在從前，誰若說他是個女人，還是少不了要被影衛責難，甚至可能再無說話的機會，但這個瓷娃娃般的女孩兒，卻讓他生不出任何反感。
或許是因為脫離了那個無情的地方，進而心境也有了變化吧，他這樣告訴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又是誰家的孩子？」陌上溪沒有再向小丫頭糾纏自己到底是男還是女，而是轉而向她詢問身份。
「我叫丫丫，是爺爺的孫女兒。」小丫頭大眼彎彎，笑嘻嘻道。
陌上溪再度莞爾，道，「那你的爺爺呢，怎就放心讓你一個人上街。」
小丫頭搖頭，指著站在不遠處，不斷擦著嘴角口水的精明老頭，道，「不，爺爺在那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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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爺爺？」陌上溪神色一怔，看向那精明老頭，好看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狐疑，這老頭怎麼看都賊眉鼠眼，不像是個好人，會和如此可愛的小丫頭是祖孫關係？
「嗯！」小丫頭認真點頭，道，「爺爺說大姐姐你很漂亮，想要泡你呢，所以才讓丫丫來博取大姐姐的好感，然後近……近什麼呢，對了，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呢。」
不遠處正在擦著口水的精明老頭一個趔趄，差點咬到舌根，他一直說小丫頭比較傻，腦袋缺根筋，但豈能想到自家孫女兒可以傻到這種程度，這簡直就是在『坑爺爺』。
陌上溪雙眸瞬冷，起身走向精明老頭，道，「看來你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丫丫應該也是受你強迫吧？你們並不是祖孫。」
精明老頭偏頭看向捂著嘴傻笑的小丫頭，差點一頭栽倒在地，向後退了一步，他道，「小娘……不對，小妞……也不對，姑娘……還不對，仙子你想錯了，老爺子我的確是丫丫的爺爺。」
「小娘，小妞，姑娘，仙子！」陌上溪臉色倏然變得陰沉。
他不但被這老頭當成了一個女人，竟還多了如此多的稱號。
尤其是那『小娘』、『小妞』，更讓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這老頭簡直便是嘴巴欠奉，再看到那雙火辣辣的眼睛，陌上溪怒火不由更深。
「滾！」
話音落下，一道黑影已出現在那精明老頭身後。
「將他丟遠點。」
陌上溪鬆開緊蹙的眉頭，看向那粉娃娃般的小丫頭，蹲下身，神色霽化，道，「丫丫不用怕，那個壞人大姐姐已經幫你趕走了，你就跟著我走吧，放心，有大姐姐在，他以後絕不敢再來找你的麻煩。」
小丫頭用食指點著嘴唇思索少許，欣然點頭，似是並不擔心那精明老頭的安危，也不介意陌上溪將精明老頭誤會成壞人。
牽著陌上溪纖細的手指，她問道，「大姐姐，那我們要去哪裡呢？」
「不知道。」陌上溪搖頭。
「那大姐姐，我們就去買好吃的吧，丫丫餓了。」
「好。」
……
穆白放下貼在眉心的玉簡，緩緩睜開眼，雖說被那精明老頭騙了，不過這玉簡中的內容，對他而言也算頗有裨益，通過閱讀這玉簡，他對南蠻的情況，終於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收起玉簡，他起身走向屋外。
適才他已用白色晶石聯繫過楊蕭，好在這晶石真如木青麟說的那般，即便相隔億萬里，也能相互溝通，故而，他成功聯繫上了楊蕭，得知了楊蕭的現狀，難免有些無語。
楊蕭如今確實南下了，不過卻是被李墨瞳一路攆著追殺，好在性命無虞，但等其來到南蠻，也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想了想，穆白打算單獨歷練，先離開岩城，在這蠻荒大地上走走。
歷練之餘，也可打探一下關於另外兩部煉體古經的消息，只是不想，他方走下樓梯，便遇見了一個熟人，陌上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