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四章 凈土
「湖底？」老翁露出疑惑之色，上下打量穆白許久，臉色越來越難看。
穆白眉峰微微一凝，他從這老翁身上感到了若有若無的敵意，對方似乎很排斥他，或者說，這老翁對他外來者的身份十分排斥。
念及於此，他再向那老者抱了抱拳，轉身踏著湖面，邁步走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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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白並非不通事理，豈不知這老翁之所以會對他暗生敵意，乃是因他的冒然闖入，打破了此地居民的平靜生活，故而引起了這老翁心中的恐慌。
何況對方只是個凡人，他便更不可能與其斤斤計較。
「你要去哪裡？」老翁看著穆白的背影問道。
「離開此處。」穆白回頭看向那老者，想了想道，「闖入貴地，實屬無意之舉，萬望老丈不要放在心中。」
「罷了！」老翁輕嘆，繼而搖頭道，「年輕人，留下吧！即便你是修士，也從此地走不出去，冒然離開，很可能便會永遠迷失在無盡湖中。」
穆白一怔，露出凝重之色，道，「還望老丈詳解。」
老翁道，「實不相瞞，此地已有近萬年不曾被外人踏足，而這裡的人，也有近萬年不曾外出，只因根本便沒有走出去的道路。」
略頓，他再道，「雖不知你如何闖入此地，但你既然來了，便就再無出去的可能。」
穆白心頭一震，盯住那老翁，默聲不語。
他清楚，對方應該沒有騙他，何況騙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他仔細感應過，在遠處雖還有人跡，但卻並沒有修士的氣息，方圓數十里內，皆是如此。
一群凡人，留下一個身份不明的修士，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會徒增未知兇險。這老翁既然知道『修士』的存在，便不可能不明白此中道理。
「你跟我來吧！」老翁轉身，拱著背走向遠處，那叫狗娃的稚童好奇的看了穆白一眼，拽了拽齜牙咧嘴的大狗，連忙跟上那駝背老翁。
穆白邁開腳步，一步踏出，落在那老翁身邊，問道，「敢問老丈要帶在下前往何處？」
「回村。」
「回村？」穆白再問道，「不知此地坐落何處？」
略頓，他看了眼那稚童，道，「我適才聽狗娃說起，那湖名為無盡湖，莫非此地浩蕩數十里，也叫無盡湖？」
老翁搖頭，似對穆白放開了戒備，指著遠處的山脈道，「那片山名叫太常山，你我身後的湖叫做無盡湖，太常山下便是太常村，我生活在此地近九百年，也只知道這些。」
「九百年！」穆白心頭猛震，偏頭仔細打量著駝背老翁，發現對方的確是個凡人無疑，不由失笑道，「老丈可是在說玩笑話，尋常修士壽命也不過數百載，莫非老丈也是修士？」
「不，我只是個凡人。」老人搖頭，回頭疑惑的看著穆白，道，「凡人千載壽盡正寢，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莫非你們外界並非如此。」
穆白心驚，輕輕搖頭，道，「對凡人而言，活至七十自古來稀，百歲耋耄舉世罕有，千載早已改朝換代，枯骨成灰。」
駝背老翁詫異的盯住穆白，張口欲言，但又似是想到什麼，話到嘴邊終忍聲未語。
此後一路上，其都再未主動開口，而是一直皺著眉頭，滿面憂色，不時嘆息，走走停停。
穆白雖有滿腹疑問，卻也不好再問，於是便再度想到那老翁剛才所言，依舊滿心訝異。
對這世間的生靈而言，壽命彌足珍貴，不說凡人僅有數十載的光陰，便是修士，若不大成得道，也不過才數百年而已。
千年，區區兩個字，卻重如萬座山，近乎便是奢望，如果這老翁所言非虛，那此地，只怕並不簡單。
念及於此，穆白再度放開神念，四下探視，卻依舊沒有看出任何異常，倒是在那老翁體內發現了一些有趣現象，其體內的每個細小單元，竟都異常活躍，沒有任何衰老跡象。
「有趣……」穆白沉吟，移動神念再從那名叫狗娃的稚童身上掃過，發現其體內亦是如此，各個細小單元極端活躍，生命活力比他還要旺盛。
要知道，他可是修士，只要不到暮年，身體素質便能一直保持在巔峰，如此，生命力竟卻連一個凡人也比不上。
「你即是修士，可有哪些特殊本領？」駝背老翁突然回頭，滿臉苦澀的問道。
「移山填海，飛天遁地，自不在話下。」穆白如實應答，旋即若有所思，笑道，「老丈放心便是，我並非那種心思歹毒之輩，亦無害人之心，您老大可不必對我如此戒備。」
頓了頓，他斂起笑意，露出一絲鄭重之色，道，「何況若果真如老丈所言，此地難進亦難出，那今後我免不了要寄居於此，便更不可能加害老丈和您的親朋了。」
駝背老翁聞言，雙眉終於露出展開，也不隱瞞，直接說出自己心中的擔憂，道，「如此最好，畢竟我等只是凡人。」
穆白含笑不語。
老人的擔憂合情合理，像他這樣的修士，一旦對凡人產生歹心，那便是一場難以挽救的災難。老人應是覺得無意泄露了長壽的秘密，擔心他會生髮歹意，才會坐立不安，遲疑不決。
其實老人的心思真的太簡單了，心情變化全都掛在臉上，很容易便能揣摩出來，這或許是因此地與世隔絕，老人與世無爭的緣故。
這裡的人心思澄澈，並沒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也是老人活得悠久，更有生活經驗，擁有超凡智慧，才會考慮的更加全面，換作其他人，或許根本便不會對穆白有如此深的戒心。
而即便是駝背老翁，對穆白而言，其心機也著實太淺，根本便不會那些拐彎抹角的心計。老人很心善，並沒有害人之心，否則其不可能提醒穆白進入無盡湖深處，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
得到穆白的口頭承諾，老翁心中的巨石如同落地，后見穆白言語隨和，態度親切，也便徹底打開話匣，向其詢問外界的點滴，穆白一一作答，偶爾也向老翁打探有關此地的信息。
那叫狗娃的孩子對穆白的修士身份很是好奇，許是關係有所熟絡，竟纏著穆白要其施展法術神通，那老翁雖未直說，卻也滿眼好奇，穆白拗不過，便施展出兩個小法術，喜得一老一少連連叫好。
三人一條狗，走走停停，過去大半個時辰，終於來到那片名為太常的山脈之前，至此，一座原始村落映入穆白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