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一章 成聖【一更】
棋到中局，謝蒼朮突然道，「老弟可曾耳聞，上清源門的玄易子前輩，近日即將化聖。」
穆白伸向棋簍的手指微微一頓，旋即將雙手疊放在膝上，坐直身體，搖頭道，「不曾聽聞。」
謝蒼朮也將手中的棋子重新放回棋簍，坐直身，道，「長則一月，短則半月，玄易子前輩便可能會邁出那一步。
如今上清源門已經放出消息，邀請八方好友，五湖之朋，前往上清源門觀禮，也是老弟兩耳不聞窗外事，才沒有得到半點消息吧。」
「老哥也接到了邀請？」穆白取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表面，但很明顯，他現在的心思，已不在棋盤之上。
這個消息的確令他略感意外，但意外來的突然，釋然來的卻也更快，玄易子的腳步早便停留在聖境門前多年，突破與否，只是時間問題。
三年前，汀羽軒便曾說過，整個玄州東部，在未來十年之間，最有可能成聖的便是玄易子，現在，不過是讖語成真罷了。
在那個修行的末法時代，玄易子便能踽踽前行，艱難邁步，走到聖境門前，如今遇到天地異變的契機，突破再正常不過。
中州李浩氣，早在兩年前，天地異變最初期，便已登臨聖賢境，坤州的姜神諭也隨後化聖，玄易子相比這兩人，要晚出生百年，但聞道有先後，成聖早晚，與年齡並無太大關係。
到了那個境界，除非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年齡，也不過只是個數字元號而已。
「不錯。」謝蒼朮挽起衣袖，並指拾起一顆棋子，壓在棋盤表面，抬眸看著穆白，意有所指的道，「老弟可願同行？老夫嘗聞老弟曾在息峰修行，與玄易子前輩頗有淵源，可不要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穆白沉默少許，道，「自然要去得。我曾呈玄易子前輩指點大恩，他老人家化聖，我豈能不去恭賀。」
略頓，他繼續道，「就是不知老哥準備何時出發？」
「那便要看老弟的時間了，老夫隨時都可動身。」
笑了笑，謝蒼朮摸了摸頜下的鬍鬚，道，「我想接到上清源門的消息，隱域的各大勢力應該都已經動身了，用不了多久，玄州的其他勢力也應會紛紛到來。
天璣聖地、太虛聖地、大昊天宮，也都應該會遣人來賀。」
「三大聖地……這是向上清源門示好嗎？」穆白失笑。
當然，他只是隨口說說，玩笑而已。
「不，招攬。」謝蒼朮搖頭。
穆白愕然。感情三大聖地是想來挖上清源門的牆角啊，在這個聖賢還未大量誕生的時代，多一尊聖，與少一尊聖的區別，的確太大了。
不過，以玄易子的性情，只怕三大聖地最終要美夢成空。
「三大聖地近年來便沒有化聖的存在？」
「表面不曾聽聞。」
「暗地裡便不好說了么？」穆白若有所思。
謝蒼朮道，「三大聖地底蘊深厚，其中不乏有臨近聖境的存在，其中部分大能早便活了數千年，這是經過時間積累得來的底蘊，如此多的大能，總有一兩個能夠化聖。」
穆白點頭。
「不過近幾年間，三大聖地應還沒有化聖的存在，但再歷幾年，便很難說了。」謝蒼朮有些悵惘。
無論是否迎來天地異變，是否到達修行的黃金大世，聖賢境對於絕大部分的修士而言都是遙不可及，即便生在這個最適合修行的時代，能夠成聖的，也只是那一小撮精英。
……
離開飛仙閣，穆白重新返回那無名湖畔，坐在湖邊，獨飲間，雙眸逐漸變得深邃。
雖然身在隱域，但按照原來的計劃，其實他並不打算去上清源門，不過恰遇玄易子成聖，他卻必須回去一趟了。
在湖邊靜坐良久，他起身走向季家，在去上清源門之前，還必須解決另一個麻煩，那便是來自羅翼的威脅。
他雖殺了羅翼派遣來的那五名老者，但卻不代表其便會善罷甘休，只怕下一次，其便會親自登門，亦或許，其現在便已在趕來隱域的路上。
如此，他與謝蒼朮若去了上清源門，僅憑季詩雨根本便無力與羅翼周旋，乃至於整個季家都要被其連累。
所以在臨行之前，他準備帶上季詩雨，這樣一來，即便真遇上羅翼，有他與謝蒼朮從旁照應，其也無從得手。
來到季家，穆白說明來意，季詩雨並沒有表示出任何反對的意思，倒是瀾滄子，說他也想與穆白同去上清源門。
「公子若是覺得為難，老朽……」瀾滄子看著遲遲不回應的穆白。
「無妨。做好準備吧，明天出發。」穆白搖頭，他剛才有些出神，想起一些往事，倒是令瀾滄子產生誤會了。
不知為何，他這段時間總喜歡回憶一些往事。這是老年人才有的習慣，表現在他的身上，多少有些奇怪。
「多謝公子。」瀾滄子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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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讓家裡的其他人暫時都換個地吧。」穆白想了想道。
他主要是擔心羅翼會根據季詩雨留下的痕迹，在他們離開后找到小燕都。那時，其未能找到正主，或許便會將怒火灑在季家其他人身上，不過若是提前避開，他想羅翼也不會無聊到專程去找季家眾人。
「老朽知道了，多謝公子提醒。」瀾滄子連忙點頭，不得不說，穆白雖然年紀輕輕，但思維卻比他縝密許多。
穆白搖頭，徑直離開季家，向那未名湖走去，他已經提醒到了，至於瀾滄子如何安排，那他便管不著了。
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這次季詩雨竟也隨他到了湖邊。這是一個多月以來，其第一次主動來這湖畔。
「你是又要準備離開了么？」季詩雨看著獨飲獨酌的穆白，盯住他的側靨。
穆白微微一怔，下意識回頭，看向身邊的孤冢，不由失神，良久，他才不確定的點頭，道，「可能是吧！」
不過他相信，無論他是否真要離開，將來又將去往哪裡，她，一定都會在原地等待，等到他回歸的那一天。
季詩雨同樣回頭望向那座孤冢，呢喃道，「如果某一天，我的體質不會再對我造成影響……」
「那時便找個人嫁了吧！」穆白起身，徑直走向山上的私塾，只在湖邊留下一人一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