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三章 劍陣【一更】
劍冢，天劍峰禁地，其內曲折縈迴，溝壑綿延，到處都堆滿枯骨，地面上、山崖上，斜插著不知歲月的古老劍體，許多都已腐爛，變得殘缺不全。
穆白緩緩邁步，警惕的打量著四周，這裡距劍冢外圍已有千里。實在難以想象，天劍峰底，居然會隱藏著如此浩大的一方地底世界。
這可能已經不在天劍峰下的深淵中了，而是一方獨立的小天地。
許久后，穆白停下腳步，然後定眸盯住前方，在那裡有一塊凸出的岩石，其上盤坐著一個披散長發，面色憔悴的老者。
「卓道友？」穆白目光微微一閃，從氣息上，他判定這個老者正是卓非凡。事實上，也正是因為感受到對方的氣息，他才會沿路走到這裡。
老者一動不動，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仿如未曾聽見一般。
穆白不以為意，再次抬動腳步，徑直走向卓非凡，同時縱眸打量向四周。相比劍冢其他地方，這裡的空間明顯寬廣許多，但周圍殘缺的古劍，以及地面的枯骨數量反倒減少。
掃視一圈，穆白眸光停住，落在卓非凡膝頭。
那裡正平放著一柄五尺長的破劍，破劍呈暗青色，劍體布滿裂痕，許多地方都已變得殘缺不全，但能模糊感到，其內依舊還蘊藏著一股龐大且壓抑的殺意，這股殺意，令穆白都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
鏘！
突然，就在穆白距那凸出的岩石還剩十丈之時，那被卓非凡平放在膝頭的破劍竟猛地一顫，剎那來到他的眉前。
瞬時間，其內壓抑的殺意撲面釋放，穆白烏髮亂舞，白袍袞袞，只感到若被萬千針茫同時刺中，腳步下意識的便微微一頓。
「不要過來。」
卓非凡猛地抬頭，睜開雙眼，露出一張憔悴面孔，神色冰冷的看著穆白。
「卓道友，別來無恙。」穆白果然停下腳步，瞥了眼停在眉前的破劍，沒有輕舉妄動。
「你來這裡幹什麼？」卓非凡看了穆白少許，神色漸變的複雜。他抬手一揮，那破劍重新落回膝頭，狂躁的殺意也隨之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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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件東西。」
「找東西？」卓非凡若有所思，道，「《一字真訣》？」
「看來卓道友已先我找到它了。」穆白略一錯愕。他之前雖然感應到，在卓非凡所在的這片區域有《一字真訣》存在的痕迹，但卻沒想到對方竟已將其發現。
「這裡有天一留下的痕迹，就在老夫盤坐的這塊枯石上。」卓非凡悠悠道。
穆白沉默未語。
「你能來這裡，看來玄易子師弟一定是已化聖成功了。」
「不錯。」
「他也走了吧？」
「是的。」穆白看著卓非凡，展開手道，「卓道友，既然你能猜到穆某來意，那便請你將《一字真訣》的殘餘部分交給我。得到此物后，穆某立刻轉頭離開，絕不打擾你接下來的清修。」
「《一字真訣》並不在老夫手中，你若需要，自己去拿即可。」卓非凡苦澀道。
穆白目光一閃，放開感知，少許，徑直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十數步后，他猛然在一道岩壁前停住，繼而抬手向前一按，一層暗灰色光紋閃過，他的手掌被彈了回來。
哧！
同一時，一片昏暗劍芒從那光紋之中電射而出，向他撲面射去，眨眼之間，那片漆黑岩壁，便化成一汪劍海。
穆白微微蹙眉，身形向後退出之際，猛然抬袖一卷，將那片劍芒攔在身前。一陣嗡鳴交鋒之後，那片劍芒終於散開，但穆白的衣袖，在這一刻卻也被絞得粉碎，化成無數碎片飄飛散開。
「你的實力又提升了。」卓非凡見狀，神色越發複雜。他依舊一動不動的盤坐在那塊巨石上，哪怕剛才那漫漫劍芒襲來，其也不曾移動半寸。
穆白聞聲回眸，向對方看了一眼，隨即打開本源眼，盯住前方的岩壁，眉頭逐漸蹙起。
在本源眼中，這片岩壁遠非肉眼所見的那般簡單，其內別有乾坤，清晰可見萬千劍芒，這些劍芒組成了一道複雜陣法，在那劍陣深處，則是一隻赤金色的玉簡。
思索推演片刻，穆白回頭看向卓非凡，盯住其身下的那塊凸出岩石，若有所思。
卓天一得到的那部分《一字真訣》，應該正在那塊岩石之上，那裡同樣有一道劍陣存在，只是如今，那劍陣已被破除，陣基徹底損毀，化為平凡罷了。
以卓天一當初的實力，能夠將那部分《一字真訣》取出，唯一的可能便是其外的劍陣殘缺，威力不復當初，這才使其有了可趁之機。
而眼前這道劍陣，卻還保存的相對完整，除了將那赤金玉簡的氣息泄露少許以外，劍陣本身的威力，其實並未減弱太多。
對穆白而言，陣法一直都是他的弱點，當年他曾嘗試研究過陣道，但卻所獲寥寥，遠沒有丹道那般卓越斐然。
「卓道友，還請你退後百丈，以免被穆某誤傷。」看了片刻，穆白抬眸看向卓非凡道。
「你想幹什麼？」
「破陣。」穆白繼續看著卓非凡，暗暗蹙眉，對方仍然沒有移動。
收回目光，穆白一步邁出，沉海蛟龍甲快速在身外重組。他已經將卓非凡提醒到了，既然對方不願離開，他也不會強迫，若是被劍陣誤傷，也與他無關。
「你這樣做，根本便破不開這道劍陣。」就在穆白再度來到那劍陣前方，準備出手之際，卓非凡的聲音卻驀然響起。
穆白微微一頓。
「此陣乃劍意所化，人強陣強，人弱陣弱，陣法的威力，始終比破陣的修士強出半線。因而，若不能先化解陣中劍意，那你即便是有煉道返虛境實力，也無法將陣法破除。」卓非凡悠悠道。
「卓道友既然這樣說，莫非是能破這劍陣？」穆白轉身看著卓非凡。
「不能。」
穆白雙眉暗鎖。
「不過，老夫雖無法破陣，但你，卻未必不能。」
「洗耳恭聽。」穆白收起沉海蛟龍甲，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