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七章 生命的岔道【一更】
不知名的山巔,煙波浩渺,周圍是一片紫色袤土,紫色的古木,紫色的山崖,紫色的天空,總之,這是一片紫色世界。
一路走來,越是接近這方仙池,沿途的景物變動也便越大,各種顏色的林帶交替出現,不再是單一的漆黑,到了這方仙池所在,則已是純粹的深紫色了。
眾人站在那方仙池邊緣,心念起伏。
沫念羽的說法無疑給他們帶去很大衝擊,這裡極可能是某位大能刻意布置的格局,讓人始料未及,也不願置信。
然而事情的真相卻早已掩埋在歷史塵埃之中,到底是誰留下如此大的手筆,布置這道強大地勢,其用意具體又在何處,都已不得探知。
穆白看著沫念羽畫在地面的圖案,突然之間,便想起那個神秘的白髮中年人。
「這裡的格局,與後世的兩位天帝有關?」
他不敢確定,但卻如同找到一個目標,越是深思,便越覺得這件事情或有可能。
只是兩位天帝為何要這樣做,這樣做的意義又何在,卻非他所能得知。隨著仙庭墜落,太多真相都被掩埋,就連兩位天帝最終的去向,都成了不解之謎,更莫說其他。
眾人圍繞那巨池仔細尋覓,以期能找到隱藏的機緣,卻都毫無所獲。而那巨池在無人打攪的情況下,也顯得格外祥和,仙光渺渺,仿如真的是一方蘊含成仙契機,可以令人返老還童,獲得永生的仙池。
回到起點,穆白心頭所感,站在崖前,徑直看向對面山崖,發現在那裡竟正負手站著一道身影。
是那身份神秘的白髮中年人。
「穆兄在看何物?」蘇逸晨問道。
「站在對面山崖的那道人影。」穆白看著那白髮中年人,輕輕道,「我見過他。」
「對面的人影?」蘇逸晨順著穆白的目光看去,片刻后搖頭,道,「穆兄可是看錯了,那裡一片空曠,哪有什麼人影?」
「沒有人?」穆白一怔。
「的確沒有。」李墨瞳聞聲走來,向對面山崖看了頃刻,輕輕搖頭。
穆白心頭猝然一凜。那白髮中年人分明便站在對面山崖上方,即便是在本源眼中,其亦清晰存在,但為何其他人便無法發現?
蘇逸晨不能發現尚情有可原,但李墨瞳天生陰陽瞳,早將瞳術應用的出神入化,竟也未曾察覺,這便有些奇怪了……
最終,眾人在沫念羽的指引下,成功離開了這片古怪森林。那出口正在巨池的一側,藏的十分隱秘,沫念羽藉助星辰盤,溝通諸天星力,費盡心力,推算整整一日,才推算出出路所在。
「離開這森林的出口也在不斷變化,可能下次到來,出口就不再現在的地方了。」沫念羽抬袖拭盡額頭的汗珠,收起星辰盤道。
眾人順著沫念羽推演出的出口,一路向前,走了大半日後,果然離開那片古怪森林。
而在臨行之前,穆白又向對面山崖看了一眼,發現那白髮中年人依舊矗立在山崖上空,一動不動,配合其煞白無色的面龐,就像是一具萬年不化的冰雕。
「他只想讓我一人看見么?」穆白若有所思。
離開那片古怪森林后,眾人竟走入一片荒原,荒原廣袤無邊,荒草密布,不知來自幾萬年前,都已完全枯死,但奇怪的是這些荒草竟都保存完整,並沒有隨著時間過去,而風化成塵。
「鏘!」
有人停下腳步,是因為不小心踢中一件古物,那是一截腐朽的斷劍,劍上還有乾涸的斑斑血跡,那血並未隨著歲月消逝掉落,而是徹底融入劍身,化成了斷劍的一部分。
「昔日的劍,神靈的血。」
眾人早便推算到這是一片戰場,但當拾起昔日的戰劍,還是一片恍惚,恍惚中,仿如看見往昔的金戈鐵馬,看見這劍的主人身披戰甲,浴血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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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只是一名普通士兵,也可能是一個將軍,他可能不清楚征戰的理由,只是因被調配至此,他也可能是發動這場戰爭的罪首。
斯事已矣,斯人已去,唯留一柄尚未化塵而將來註定變塵埃的戰劍,無聲低訴著昔日的榮耀或者悲傷。
眾人在這裡分別,各奔東西,各自去尋求機緣,臨行前,穆白找到木青麟,兩人離開人群,並肩走向遠處。
這是來到這個時空后,他們第一次獨處,而向前追溯上一次獨處,卻早已在十數年前,當時兩人都是少年。一個早已養成冷漠孤傲的性子,而另一個則還帶著面對未知的惶恐,但無一例外,兩人都從那時,悄然改變了自己的、以及對方的命運。
兩人獨立荒原,沒有風,卻都衣袂飄飄,髮絲亂舞,一如嫡仙,一如霸主。
老八的事情發生后,穆白還是第一次如此平靜的面對木青麟,他的心中沒有離奇古怪的怒火,也沒有驀然失控的情緒,他像是在面對一個與自己生命毫不相干的人,又像是遇見了多年不見的老友。
這是一種充斥著陌生與熟悉的感情。
「上一次離開上清源門后,你是否跟蹤過我?」靜默良久,穆白問道。
「是。」木青麟一如既往的淡漠。
「為什麼?」穆白偏頭看著木青麟的側臉,從這個角度看去,對方的臉龐難免消瘦了些,那嘴唇也顯得太過涼薄,目光也太過孤冷。
他是一個謎,而他之所以成為謎,是因為他做的一切事情都從不會有錯,也從不會被人看懂。他永遠都是那般胸有成竹,對任何劇變皆是無動於衷,哪怕泰山崩在眼前。
用楊蕭的話來說,他像是一個神。
這個他,只針對木青麟。
一如既往的沉默,良久的沉默過後,木青麟漠然轉身,向遠方走去。對於穆白的問題,他從來都是選擇性的答與不答,所以穆白始終無法將他認清,也無法與他走的太近。
「等等。」
木青麟停步,沒有回頭,而是揚手接住一物。是化成手鐲的武器庫,只是他連看都未看一眼,便又反手扔向身後。
「我不需要。」
聲音還是那樣的淡漠孤高,仿如不屬於這個世俗。
他走了。
只是他是真的不需要武器庫,還是想將這關鍵時刻可能保人一命的寶貝留給某個人,誰又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