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六章 韶華（五）
穆白輕輕將葉思念抱入懷中，拍了拍她的肩頭，「好了，丫頭，先睡一覺吧，等睡醒了，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他能看出，女孩一夜未眠。
葉思念在穆白懷中擦了擦眼淚，沒有出聲。
「睡吧……」緩緩鬆開女孩，穆白幫她拭盡眼角的淚花，幫她脫掉鞋襪，蓋上被子，嘴角微微一揚，噙起一絲笑意。
葉思念緊緊抓著被角，大眼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眼中滿是複雜。
她恨眼前這個人，恨他「拋棄」媽媽，恨他不知所蹤，恨他從未關心過自己，但當真的狠下心來，卻又發現自己的恨意並沒有想象中深沉。
委屈的淚再次劃過眼角，她咬著嘴唇，想要大聲哭泣，卻又哭不出來。
穆白再次為她拭去淚痕，大手遮住她的眼睛，「睡吧，爸爸就在這裡，不要再胡思亂想……」
……有頃，他緩緩鬆手，女孩已經睡著，呼吸平穩，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
穆白彎了彎嘴角，靜靜看著自己的女兒入眠，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痕。
良久，他從床邊站起，打開房門，白玲和「墨墨」正等在門口。
「混蛋，你對思念做了什麼？」
「墨墨」向屋內看了一眼，沉著臉道。
穆白輕鎖眉梢，「小子，你很煩人。」
「她是我的女兒，我想幹什麼，你無權過問。倒是你……你一個神族，纏著我的女兒，到底想幹什麼？」
「墨墨」一愣，沒想到穆白竟會反客為主，「我當然是在保護她！」
「保護？」穆白哂笑，「若無所圖，你會平白無故的保護我的女兒？小子，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可以隨意哄騙么！？」
他的聲音漸冷，「思念年幼，難辨好壞忠奸，但你騙不了我！你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對我的女兒『圖謀不軌』，否則，我必廢了你的修為，必要時，未必不能弒神！你應該清楚，我要鎮壓你，只手便可。」
說罷，他直接揮袖向樓下走去。
「老七……」白玲連忙跟上，臉色不斷變幻，「墨墨他……他應該沒有惡意。」
「放心，我只是在敲打他而已，免得這小子不知輕重。」穆白輕輕搖頭。
白玲點了點頭，回眸看了二樓一眼，「思念睡了？」
「嗯。」
「思念她……你應該發現了吧，她已經十三歲，但自葉子去世后，她的身體、心理，似乎都停留在了五歲。我們用了很多方法，給她進行全面檢查，但各項指數卻都正常無誤，似乎並沒有問題……」
「我明白。」穆白在沙發上坐下，「這件事，你大可不必擔心。」
「噢？」
「此事……或許與我有關……」穆白道。
白玲若有所思。
「十餘年前，我曾遇到一件神物，名曰『升仙榜』，傳說中，但凡將姓名刻入此榜，便能羽化成仙，長生不朽……」
「所以，你將思念的名字刻了進去？」
「是的。」穆白輕輕點頭，「升仙榜未必真有長生之效，但肯定能增加壽元，其最明顯的表現，便是會減緩留名者的『成長』速度。此事，在有修為的成人身上自不明顯，但對於毫無修為的孩童，現象便十分顯著了……」
這件事，穆白並非胡亂猜想，而是有事實依據。盜門的那些孩子即是如此，而當年，汀雨萱便是將他們的名字全部刻進了升仙榜。
所以，十餘年過去，小靈兒、小雀兒，以及其他孩子，依如曾經初見時那般，沒有太大變化。
葉思念身上會出現類似的現象，穆白並不意外。
「原來如此。」白玲恍然，「照你的說法，這對思念反而是件好事，青春永駐，長生不死？」
她的眸中升起憧憬之光，哪個女人不愛美，或許白玲不在意生死，但卻未必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日日變老，韶華遠逝。
「如果只是想駐顏，一顆丹藥即可。」穆白笑了笑，自是明白「老五」的心思，「不過，丹藥再是神奇，又哪能比得上永久的修行……等此番事了，我會傳授你們修行法訣。只是……地球元氣枯竭，在此處修鍊，未必能有效果。」
「有駐顏的丹藥就行了。」白玲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好吧。」穆白不置可否，取出一瓶駐顏丹放在桌上，道，「瓶中共有十顆丹藥，你一月服用一粒，待十月以後，應該便能保持在二十歲左右，但這已是極限，不可能讓你再『年輕』了。」
「哈，這已經足夠了！」白玲將玉瓶拿起，當著穆白的面服了一顆，少頃便見容顏煥發，整個人都似年輕許多，魅力更是大漲。
「果然神奇。」白玲雖未立刻站在鏡前觀察，但也大概猜到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
「有效果便好。」穆白亦露出一絲微笑，壓抑的心情舒緩不少，「你先將丹藥收起，有件事……我還需要問你。」
白玲神色一肅，將裝有駐顏丹的玉瓶放在桌上，坐直身體，道，「你問吧！」
「是關於老八……」穆白思忖著道，「當年的事，你們其實都對我隱瞞了真相吧？」
白玲臉色一變，目光有些閃躲。
「不用擔心，我只是……想知道事情完整的過程而已，那件事，或許是我誤會了老三。」
白玲紅唇囁動，似是在猶豫什麼，有頃，她才抬頭看來，「我們還是先去見他吧，如果他沒有告訴你真相，再由我來說也不算遲。」
她盯著穆白，「我想，你應該也很想見他。其實……這些年我們都對他有所誤解，而他，則還在一直默默地等著你們回來……老七，葉子的事，不要怪他，他已經儘力了……」
「我明白，但有些問題，已縈繞在我心頭太久，我終需要向他問個明明白白，這不僅是為我，也是為了老三、老六。」
「好。」白玲點頭，勉強笑道，「老大老二也回來了，就在他的住所，至於老四……十年前，最後一次任務，他不幸犧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