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八章 道果雛形（六）
開陽本尊沉思片刻，也看向穆白，好像亦在等待他回答一般。
穆白仔細想了許久，終究搖搖頭，「我只是一道化身，並非本尊，所以這個問題，恕我無法為師姐解答。」
「是么？」
開陽分身蹙著眉，靜立良久，一聲喟嘆，「可惜了……」
「你這便是貪。」本尊同樣蹙緊秀眉，神色不悅。
「你怒了。」分身笑道。
本尊怔了怔，恍然大悟，彷彿明白什麼似的，又恢復到那種波瀾不驚，不食煙火的境界，道，「這就是慾望。」
「是呢。」分身點了點頭，依然惆悵的道，「可我還是不能明白啊。」
本尊沉默，思索良久，道，「我也不能明白，其實，沒必要明白。」
「是么？沒必要麼？」
「沒必要！」本尊斬釘截鐵。
「沒必要。」分身喃喃自語，點點頭道，「那我們開始吧！」
「好！」本尊站起身。
「轟！」
雲海中，那扇緊閉的青銅門驟然顫動，使得滿天白雲隨之翻滾，一條裂縫打開，雲層開裂，自門前蔓延而來，延伸至崖前。
「蓬！」
霧峰震裂，亂石翻飛，那裂痕似一道劍光，將山崖切成兩半。崖前三人白衣獵獵，長發飛舞，神情不變。
穆白化身盤膝坐著。
開陽分身走向本尊，兩張一模一樣的容顏似是隔著一面鏡子，逐漸重疊。
時隔三十餘年，分身本尊，再為一體。
「咔嚓！」
青銅巨門繼續裂開，從中噴出一片紫色霞霧，還有規則道花。
一桿長槍破空而來，隔著界門，從另一個世界之中飛出，向山崖上那寧靜矗立的女子殺去。
此槍長有數萬丈，飛馳間破空聲響，始才離開界門，被它遙指的霧峰便已化成齏粉。
穆白揚起手，手指探出，指前生出一方婆娑世界，為不世凈土。
「師弟不用擔心，這是我的證道契機。」
開陽本尊與分身還在融合，卻不見慌張。她的聲音帶著一種重疊的美感，不食煙火，空靈清澈。
「嗡……」
滿天的霧翻滾，自下而上，化成一隻大手，將那桿數萬丈長的跨界之槍握住。
一剎那，長槍崩毀了，那大手也隨即分解，化成薄霧。
「嘿！借著殘破封印，擋了我們十餘年，果然有幾分道行！」
界門中傳來一道低沉笑聲，很冷漠，隱約有幾分怒火。
與此同時，一抹黑光從界門深處飛出，並沒有飛向穆白二人，而是在離開界門后，便迎風長大，化成一艘無邊無際的浮島。
浮島之上，紫霧蓬勃，且密密麻麻，林立了無數修士，最前方站著十三道身影，分別從年輕至老邁，有男亦有女，年輕的看上去還是個童子，老的卻已形同朽木，滿臉的皺紋。
浮島最前方，另有一道身影，在跨過界門后，其立刻顯出法相，能有十萬丈高，一下便將天地填滿了。
「那爾等可知，界門上的封印，為何會在此時打開？」
開陽的本尊與分身終於完成融合，一個全新的，精緻而輕靈的女子出現在高天上，抬起美眸，向那道法相看去。
法相下的身影目光一沉，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們一行，早便守在界門之前，已達十七年，期間不斷攻擊界門，試圖破壞對面的封印，今天封印終於打開，便立刻趕了過來，確實未曾多想，只以為是自己等人將那封印破開的，此時聞開陽一言，頓時心生疑竇，莫非……這封印……
「是你打開的！」法相下的身影眸中精光爆射，「真不知該說你是自大，還是太狂，便不怕我等，滅了你這山門？」
「山中只我與師弟二人，何懼之有？」開陽面懷淡笑，身後的雲霧翻騰，變化成一個白衣白髮的女子，同樣高達十萬丈。
「轟！」
兩道法相隔空交手，那白衣女子空靈無物，手中即無兵器，也無法寶，只憑兩隻廣袖，一根畫帛，出手時的確翩翩如仙。
而那從界門中走出的身影，則殺氣翻滾，氣焰沖霄，提著一桿道則幻化的長槍，大開大合，睥睨無束。
卻是兩個極端。
「二十九年前，爾等封我族界門，時至今日，界門再開，我族聖賢須臾即至，必將踏平此界，你若立刻歸降，還有活命機會。」
嗡嗡的聲音回蕩，一擊過後，那身影面露凝重，身後浮島上的修士中，站在最前方的十三人內，立刻就有五人飛出，一起殺來。
「還請師弟為我掠陣，若真有聖賢出現，可殺之。」開陽的聲音傳來。
她雖早有準備，留有後手，不懼聖賢來襲，但如今穆白本尊已入聖境，化身亦一步登天，到了道虛巔峰，二人此前曾有交流，穆白告知其化身可於特殊時刻轉為分身，擁有本尊戰力，故那準備好的後手，卻是暫時用不上了。
這些先穿過界門的修士，只是先鋒，最強之人乃是那十萬丈法相的擁有者，半聖修為，稍次者是那浮島上的一十三人，均為道虛巔峰，至於剩下的，人雖多，但修為皆不足為慮。
「師姐放心便是，聖賢若來，自有穆某應付。」穆白點點頭。
「看來我等倒成你的證道基石了！」那十萬丈法相的擁有者冷哼，「便不怕作繭自縛，引火焚身！」
開陽淡然道，「我修道五十六載，本尊自四十八年前，便座於此峰，問求天道，化身入紅塵三十三年，看遍世間百態，今日終有感悟，將結成道果，便是身死，又有何懼？」
「只怕你不能如願！」
那尊半聖沉喝，一聲咆哮，「殺！」
話音落下，除那一十三名道虛巔峰境修士外，其於道虛洞虛境的修士，全都脫離浮島，飛向四周。
「且先佔領此處，此女只其一人，無需擔憂。」
「轟！」
同一時間，那五名道虛巔峰的修士，與那半聖，一起聯手，將一件聖器祭出，殺向開陽，準備速戰速決。
開陽想借萬獸天紫蛟族的修士悟道，一步登天，這些修士自然不會乖乖配合，給她機會，這本便是向死求道，尋求契機，成功與否，唯有一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