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他後悔了
最後唐初露並沒有答應裴朔年去吃飯,但是答應了他去銀行。
股份變現已經到了最後一步,唐初露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邀約。
她上午看了三個病人,中午休息的時候,裴朔年很準時地敲響了她辦公室的門,她脫掉白大褂,跟裴朔年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今天的裴朔年情緒似乎不太對勁,似乎是對什麽事情有點不爽……
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的異常,但先前畢竟在一起過那麽長的時間,唐初露對他的情緒變化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兩人一起並肩走出醫院的電梯,裴朔年很紳士地讓她先走,到了停車場之後,直接走向自己的車,為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唐初露坐上去之後,自己係好安全帶,等裴朔年從另一邊坐上來之後,習慣性地想要探身過去,卻發現唐初露的安全帶早已經係好。
他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忍了一上午的情緒忽然就這麽裂開,“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踢出你的生活嗎?方方麵麵,角角落落,連一絲縫隙都不肯給我留?”
唐初露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又說起了這樣的話,沉默了一會,強調道:“裴朔年,我們已經結束很久了。”
裴朔年伸出的手握成了拳頭,手背上撫著幾條青筋,用力到指尖發白。
他似乎是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忍住沒把唐初露直接攬進懷中的衝動,踩下了油門。
他開極快,車身像是離弦的箭一樣衝出了醫院,唐初露感覺這個身子都晃蕩了一下,要用手用力地拉住手環,才不至於被甩出去。
“裴朔年!你瘋了開這麽快!醫院外麵人流量這麽大,撞到人了怎麽辦?”唐初露忍不住失聲叫了一句。
裴朔年卻忽然滿足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分手之後,他似乎很少看到唐初露這麽情緒激動的時刻,她總是用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麵對著自己,好像他永遠沒有辦法再激起她的任何情緒。
現在這樣生動的唐初露,對他來說很是久違,他本來以為自己對她的感情總有一天會消耗殆盡,現在卻才發現他對她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的想念。
連她發脾氣的樣子都想得發瘋。
看著他莫名其妙笑起來的樣子,唐初露收斂了自己的怒氣,就這麽看著裴朔年,低低地說了一聲,“瘋子……”
裴朔年還是那樣笑著,隻是嘴角的弧度收斂了一些。
他什麽都沒說,放慢了速度,將車窗搖了下來,車子裏麵沉悶的空氣才稍微流通了一些。
唐初露也搖下車窗,看著外麵的景色,緩慢地呼吸著。
“聽歌嗎?”裴朔年忽然問。
唐初露頓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不用,謝謝。”
裴朔年正要去打開音樂播放器的手頓在了半空中,隨即有些尷尬地收了回來,笑了笑,“你以前坐車的時候是一定要聽歌的,現在這個習慣改了嗎?”
唐初露覺得跟自己的前任追憶以前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但兩個人畢竟是過去銀行取錢的,也不好下了他的麵子,隻十分敷衍地“嗯”了一聲,便再也沒有下文。
裴朔年當然看得出她抗拒的態度,嘴角微不可聞地往下抿了抿,沒再說話。
車裏又陷入了新的沉默之中,唐初露倒是自在了不少,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有些靈魂出竅。
裴朔年隨手點開導航,有些煩躁地扯開西服領子,輕輕呼出一口氣。
自從搬家之後,他失眠的症狀好了不少,先前每次一回到充滿了他和唐初露回憶的家裏,每天晚上就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夢裏麵全是唐初露背對著他跟陸寒時離開的背影。
任憑他在身後怎麽追趕,前麵的人絲毫沒有任何回應。
可鏡頭一轉,他又看見了另外一個畫麵,唐初露在家裏麵,一個人孤單地等著他回來,蜷縮在沙發上,小小的身子透著平日裏麵不曾見的軟弱和孤寂。
而他卻穿梭在各種聲色場所,端著酒杯和各種各樣的成功人士把酒言歡,美女在懷。
那些女人都很漂亮,濃妝淡抹、煙環肥瘦、各種類型的都有,有時候在他身上,有時候在他身下,她們最知道怎樣取悅男人,比那個整天隻知道穿著白大褂,拿著手術刀的唐初露有女人味不少。
至少有一段時間他是這麽覺得的。
他完全迷失自我,醉心於聲色犬馬之中,將家裏麵還在等待著他的那個人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
那個時候的裴朔年是怎麽想的來著?
他安慰自己,哪怕唐初露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情,也會理解他的。
在商場上談生意的男人,哪個不是這樣?逢場作戲而已,他始終最愛的還是唐初露。
可到那天他毫不猶豫地解開了唐春雨的扣子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好像已經走得太遠了。
什麽東西吞沒了他,他又被什麽東西給腐蝕了。
他和唐初露之間已經有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他不禁反問自己,他還愛唐初露嗎?
他愛的到底是這個人,還是過去那些美好的回憶?
裴朔年第一次感覺到了迷茫,可還沒等他想清楚這個問題,金錢和權利又再次將他淹沒。
他馬不停蹄地沉浸在權力場的角逐之中,忘掉了自己對那個女孩的愛。
他以為自己不愛了,所以放縱自己墮落,對於唐初露越來越敷衍,後來終於被她看到自己和樂寧拉扯在一起的樣子,他沒有任何解釋,直接跟她提出了分手。
他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當時放手得太幹脆,否則現在苦苦思念的模樣也不會太難看。
他不是不愛了,隻是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忘記了自己還愛著。
等他現在記起來了,那個人已經不在原地等著他。
因為之前該走的程序都已經走過,所以這次的公證幾乎沒有費多少時間,兩人簽了字之後,就可以直接進行資產轉移。
其實這件事情裴朔年早就已經做好,不過是為了以後還能有個機會再見唐初露,一直拖著沒有實行。
今天之所以突然想起這件事情,也是因為早上他來上班的時候,剛好碰到蔣寶鸞帶著那隻橘貓從唐初露家裏出來。
兩個人是在電梯裏麵遇到的,蔣寶鸞一隻手提著貓砂貓糧,另外一隻手抱著盒子,那隻肥胖的貓咪就懶洋洋地躺在裏麵,一點都不怕生。
蔣寶鸞在蒔鷺小區看到他的時候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即翻了個白眼,然後瞪了他一眼之後就趾高揚氣地離開了。
裴朔年的視線卻一直緊跟著她,半天沒有移開。
他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到了醫院,怎麽也沒有想到,唐初露現在竟然連他給的一隻貓都不願意再養。
他以為搬到了唐初露樓下,就能和她更近一些,可他對自己和唐初露之間的距離依然束手無策。
裴朔年著急了,慌張了,所以在醫院的電梯裏麵碰到唐初露的時候,才突然這麽沉不住氣,提出要她跟自己一起去公證的要求。
他實在忍不了了,他想現在就一直跟唐初露待在一起,他已經沒辦法把這個機會留到最後,他現在就想看著唐初露的眼睛告訴她——
求求你,別把那隻貓給別人養。
求求你,別不要我了,我知道錯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唐初露便收好那張單據,起身準備離開,“金額我已經核實好了,沒有錯誤,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回醫院了。”
裴朔年深深地看著她,在她準備走的時候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是坐我的車來的,讓我送你回去吧。”
唐初露看了看時間,搖了搖頭,“不用了,寒時的公司就在旁邊,我剛好過去看看。”
裴朔年還想張口挽留幾句,唐初露已經掙脫他的手臂,匆匆離開。
她還像以前一樣喜歡穿寬鬆休閑的衣服,腳上常年都是一雙平底鞋,幾乎不怎麽穿高跟鞋,但背影依舊纖細好看。
有一段時間,裴朔年看慣了商場上的一些踩著高跟鞋的女人搖曳生姿的背影,不免覺得唐初露這樣清湯寡水的打扮有些沒有女人味。
如今看來,他當初錯過的也許是他一生中最美的風景。
公證的銀行離霜降公司很近,步行隻有十分鍾的路程。
唐初露還有一個多小時的午休時間,走到霜降樓下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這一次沒有找錯路。
她第一次來陸寒時公司的時候,轉了半天沒有找到公司大門,之後來的幾次,也差一點繞錯地方。
她天生就有些路癡,方向感很差,認路隻能靠各種地標,像霜降公司這種一整棟宏偉的大樓,看上去明明就在眼前,但還要七拐八拐走很久才能到的地方,最是讓她頭疼,哪怕是開了導航,有時候也會迷路。
她小跑了幾步進了公司大門,門口的保安已經認識她,恭恭敬敬地將她送到電梯口。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她過來的時候,總覺得公司裏麵的其他員工看到她,眼裏麵似乎有些畏懼,一個個都低著頭跟她打招呼,不敢跟她對視。
唐初露經過秘書室的時候,想到之前那個在洗手間嚼舌根的兩個女孩,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兩個人的身影。
她沒有多想,直接走到陸寒時的辦公室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門並沒有關,她頓了一下,伸手將門推開,看到裏麵的場景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